養傷,不能見人。楊瓚假託水土不服,每到驛館必關門謝客。
當地府州縣衙遞送的拜帖,都經王守仁過目,分門別類做出整理,錄成三本名冊。
官職名字之後,除呈送的金銀字玩,多新增政績官聲,甚至連為官期間的冤假錯案都沒落下。
冊子送上,楊瓚翻過一遍,不由得嘖嘖稱奇。
“王主事果真大才!”
“楊僉憲過獎。”王守仁道,“下官只是記錄,有功者當是錢百戶。”
簡言之,他只是動動筆桿,做出整理。真正出力的,是早出晚歸探訪民情,護送欽差南下的錦衣衛。
“本官不露面,當地官員可有不滿?”
“僉憲放心,下官已向諸人解釋,非是僉憲怠慢,實是事出有因。”
“哦?”楊瓚很是好奇。
“一則,僉憲旅途疲憊,水土不服,不好打擾;二則,劉公公正怨氣滿腹,無事莫要近前為好。”
恩?
楊瓚眨眼,這兩件事,可以聯絡到一起?
王守仁點頭,自然可以。
“在河間府時,拜帖均送到劉公公面前,今番改成下官,不知情者必有猜測。”
是劉公公真傷得見不了人,還是欽差終於雄起,頂住壓力,給這惡閹好看?
如是前者,足以拍手稱快。
如是後者,欽差避而不見,必是怕拖累眾人。
惡閹在天子身邊伺候,在外尚罷,回京之後,尋機進讒,欽差吃掛落,前途黯淡,當面拜見的地方官員多會被劃歸“同黨”,落不到好。
金銀表禮照收……必是奸宦逼迫,欽差無法阻攔。
如此看來,欽差定是心懷愧疚,兼水土不服,才會染上重病,不得面見。
聰明人喜歡腦補。
無需王守仁更多解釋,楊瓚便頭頂光環,成為忍辱負重,敢同奸宦鬥爭的英雄。而劉公公,很不幸,繼囂張貪婪之外,又添一層惡名。
楊瓚是溫其如玉,休休有容;劉瑾即為讒慝巨滑,大奸之輩。
作為雙方橋樑,接下拜帖,傳遞訊息的王主事,根本不用多說,只需在對方面露疑色時,搖搖頭,嘆兩口氣,便可坐實猜測。
不得不承認,是金子早晚會放光。
劉公公如此,王主事亦然。
只不過,前者是揹著黑鍋,越背越勇,拼搏向前。後者則是長袖一揮,談笑間,牽著地方官的鼻子,把人賣掉,對方還會為他數錢。
“王主事大才,本官佩服。”
“楊僉憲過獎。下官悉心畢力,實不及僉憲三分。”
楊瓚搖搖頭。
他會挖坑,也挖得足夠深。
換成旁人,掉進去,一時半會出不來。
但王主事身強體健,跳躍能力非凡。主動跳進坑裡,根本用不著借力,雙腿一蹬,彈簧一樣,眨眼就能跳上來。
這且不算,立定之後,更使出連環踢,把圍觀的都踹下去,揮舞起鐵鍬,瀟灑填土。
果然,猛人就是猛人,不服不行。
既知難題能被輕易解決,楊瓚乾脆撒開手,諸事託於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