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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部分

道。甚者,旁人說什麼都要反著來,逆著做。

他不是劉閣老,不客氣點講,以現下的楊瓚,連劉健的一根指頭都比不上。想要勸服朱厚照,以防這位真的上房揭瓦,只能另尋辦法。

“殿下。”楊瓚上前一步,道,“孔聖人言,飲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

朱厚照瞪大眼睛,似是不相信楊瓚會這麼說。

孤沒聽錯吧?

忽略朱厚照的表情,楊編修繼續道:“告子亦言,食色性也。”

朱厚照終於確定,他沒聽錯。

哪怕讀書不怎麼上心,《禮記》和《孟子》中的話,還是能記下不少。

“楊編修不生氣?不認為孤之行不端?”

楊瓚一口氣堵在嗓子眼,原來這位也曉得此行不端,仍是明知故犯?

默唸三聲:不生氣,不和太子生氣,不和太子這小屁孩生氣!

“殿下,《孟子》有載,人少則慕父母,知好色則慕少艾。殿下之年,好奇於此,乃人性之本,聖人亦有佐言。”

楊瓚這麼說,朱厚照反倒更加不好意思。

“楊編修,孤也曉得應該勤學。”朱厚照端正坐好,將面前的書推到一邊,“但孤實是煩悶。”

翻譯過來就四個字:學不進去。

“殿下之意,臣知曉,亦能體諒。”

“楊編修知曉?”朱厚照眼睛亮了。

這些話他不敢同父皇說,不能同母後說,東宮的講學更不能提,否則會被之乎者也煩死。這種情況下,無論翰林學士還是謝丕顧晣臣,自然都沒能聞得太子心聲。

唯有楊瓚,自恩榮宴,就讓朱厚照覺得親切。哪怕對方故意表現得嚴肅刻板,也是一樣。

煩悶卻無人可開解。越是無人開解,便越是煩悶,自然也更學不進去。

縱向對比明朝君主,在明中期以後,能體現老朱家軍事天分的,實是鳳毛麟角,朱厚照絕對能算上一個。

朱厚照愛玩好動不假,但繼承了明太祖和明太宗的基因,又有個智商極高的親爹,只要能扳正性子,未必不會有所作為。

又掃一眼被推到一旁的《鶯鶯傳》,楊瓚再接再厲,道:“臣斗膽,如殿下這般年紀時,也時常苦於困坐書齋。讀書之時亦被夫子斥心不靜,難成大才。”

“楊編修也曾如此?”

“自然。”楊瓚點點頭。

朱厚照更覺興味,見楊瓚仍然站著,立刻讓谷大用搬來圓凳,劉瑾沏來茶水。

“楊編修快坐,喝茶。”

“謝殿下。”

楊瓚大方坐下,接過茶盞,向谷大用頷首。轉向劉瑾,雖是面上不動,心中仍是不喜。

有人天生就是對頭,彼此互看不順眼,無需找任何理由。他同這位公公八成就是如此。

接下來的半個時辰,楊瓚同朱厚照對坐飲茶,大方道出儒學中的枯燥和趣事,重點提及楊小舉人被打手板的經歷。

非是他要“嚇唬”太子,實是楊小舉人的記憶太深。

手腫得饅頭一般,怎生慘烈。

“楊編修被儒師打過?”朱厚照驚詫,原來探花郎也有這般黑歷史。

“蓋因臣不耐寂寞,心有旁騖,無法專注。”

“可疼?”

“這個……自然是疼。”楊瓚頓了頓,“臣每每憶起,仍是心存餘悸。”

朱厚照咋舌。

“竟是無人管嗎?”

“殿下,師嚴方可育才。”

楊瓚暗道,繞了這麼大一個圈子,終於轉到正題。

“臣性拙,蒙師贈言,勤能補拙。臣性愚,儒師告誡,愚不為媸。大丈夫立身敦厚,存心樸實,誰能以愚醜爾?”

說話時,楊瓚立起身,肅然表情。

“臣曾聞得警言,泛駕之馬可就馳驅,躍冶之金終歸型範。殿下之苦,在於古書艱澀,晦意難懂。依臣之見,不若分門別類,從淺拾起,文武相合,自可融會貫通。”

“楊編修之言,未曾有人提及,孤也未曾想過。”朱厚照老實承認。

“殿下,《禮記》有言,君子之道,闢如行遠必自邇,闢如登高必自卑。《荀子》載,不積跬步無以至千里。”

見朱厚照似有體悟之意,楊瓚加重語氣,道:“大鵬展翅,扶搖萬里。陛下萬乘之尊,辛勞國事,勤政憂勞。殿下承高皇帝血脈,懷純孝之心,必擁翱翔萬里之志。”

教習太子,絕不能急躁,更不能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