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甲靠前倒也罷了。
一甲探花……當真是做夢都想不到。
不是場合不對,他當真想仰天長嘆,難道是楊小舉人無辜枉死,老天都看不過去?這是否同樣意味著,楊家也會時來運轉、否極泰來?
御階上,天子端坐不動,亦不理會群臣的驚愕。只微微頷首,讓寧瑾繼續念。
群臣心有疑惑,也不會在此時表現出來。
想知楊瓚是什麼人,有什麼隱藏的背景,待恩榮宴後,自可一清二楚,一目瞭然。
“賜今科貢士董王已進士出身,欽點二甲傳臚。賞寶鈔五百貫。”
“賜今科貢士崔銑進士出身,賞寶鈔五百貫。”
“賜今科貢士湛若水進士出身,賞寶鈔三百貫。”
“賜今科貢士王秉良進士出身,賞寶鈔三百貫。”
……
“賜今科貢士王忠進士出身,賞寶鈔三百貫。”
二甲榜單讀完,寧瑾的聲音仍迴響在奉天殿中,久久不絕。
位列二甲的貢士心潮澎湃,喜不自勝。牢牢握緊拳頭,壓抑著興奮,方不至失態。
未被唸到名字的貢士表現不一。
只為取中做官者,自然心態平穩,且有幾分喜意。
想要青雲直上者,則多有些失望。不至垂頭喪氣,也是難以暢懷。
一甲不及,二甲不中,必是落入三甲。
同進士,如夫人。
一個同字,哪怕只差一位,也是天差地別。
春闈得中,哪怕不比謝丕等才華橫溢、博古通今,也非是華而不實、酒囊飯袋之輩。
殿試之後,不求被天子欽點為三鼎甲,授官翰林院,哪怕能入二甲末尾,亦是得償所願,不廢十年寒窗。
三甲同進士,雖能同二甲進士一起朝考,取中庶吉士的可能卻是微乎其微。
有考試資格,卻無考取希望,怎不令人沮喪?
不點翰林,分發六部觀政辦事是奢望,最大的可能是外放。
當然,經歷過複試殿試,即便是二甲中的不少人,也打著離京外任的主意,但外放和外放也有區別。
中原是華夏正統,江南乃魚米之鄉,僅掌一縣之政,都是大有可為。
北疆雖要面對強鄰,懷揣抱負者亦能大展宏圖,做出一番事業。
唯有外放西南,別說造福百姓、期滿升調,連能不能活過任期都是未知數。
此時的西南,仍被視為流放之地。在此地為官,無論文武,要麼是犯事被貶,要麼是在朝中得罪人被攆。
總之一句話,外放西南,還不如留在京中給人做棋子、當炮灰。
奈何殿試名次已定,縱有萬般無奈,也是無濟於事。
相比之下,落第的舉子尚有機會再考,同進士二次下場?
天子不怒,內閣六部也會一巴掌拍死。
想要哪種死法?
自己選。
好在多數貢士都能調整心態,無論如何,得中金榜也是光耀祖宗。
外放做官,未必就會倒黴透頂,被分到偏遠地帶。哪怕真的倒黴,也未必不能熬過任期,做出一番事業。
現下,多數貢士都懷揣遠大抱負,堪稱敢想敢拼的職場新鮮人。
唯有一人,立在殿中,面無血色。
殿試之時,天子宣召八人,七人已金榜題名,縱不入一甲,也在二甲位列前茅。
唯留閆璟煢煢孑立,形影相弔。
非但一甲不入,連二甲都沒有他的名字!
不會是填榜官漏些,那麼,就只有一個可能……
思及此,閆璟的臉色更白,已是搖搖欲墜。
二甲名單讀完,寧瑾口有些發乾。
同樣蟒袍鸞帶的扶安上前一步,接替他的位置,繼續宣讀三甲榜單。
“賜今科貢士段炅同進士出身,點三甲傳臚,賜寶鈔三百貫。”
“賜今科貢士王良佐同進士出身,賜寶鈔三百貫。”
“賜今科貢士田瀾同進士出身,賜寶鈔兩百貫。”
“賜今科貢士周明弼同進士出身,賜寶鈔兩百貫。”
……
“賜今科貢士程文同進士出身,賜寶鈔一百貫。”
……
“賜今科貢士李淳同進士出身,賜寶鈔一百貫。”
……
“賜今科貢士胡端同進士出身。”
“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