聯絡鎮守太監傅容。”
“傅容?”牟斌皺眉,“可信得過?”
“先時蒐集官員罪證,傅容居功至偉。”
考慮許久,牟斌終於點頭。
“事不容緩,本官這就進宮。請下旨意,你親自點人往南直隸。”
“是!”
楊瓚不會想到,簡單幾句話,竟牽連出這麼多後續。
劉瑾工作熱情極高,不只抓貪,更清查府庫積欠,很快尋出貓膩,得天子誇獎,很是得意。對比之下,東廠顯得“無能”,王嶽戴義憋氣,擼起袖子,同劉瑾槓上。
西廠能查,東廠也能!
番子傾巢出動,江南再次風聲鶴唳。寧夏等地聞聽風聲,也開始戰戰兢兢,行事變得謹慎。錦衣衛想查藩王,變得愈發困難。
訊息送到眼前,牟斌直接掀桌。
說好同為鷹犬,這樣拆臺,還能不能繼續公事?!
不能廠衛分清職責,掰扯清楚,朱厚照突然下旨,停弘文館講習。
群臣傻眼。
臘月都沒到,天子就要停學?
楊瓚站在隊伍裡,想起張永告訴他,太宗皇帝的鎧甲又被翻出,突生不妙預感。
果然,下一刻,就見朱厚照站起身,手一揮,朗聲道:“朕要北狩!”
奉天殿中,頓時一片寂靜。
好脾氣的李東陽,此刻都覺牙癢,鬍子抖個不停。
楊瓚無聲嘆息。
熊孩子突發奇想,脾氣上來,別說李閣老,神仙都得破功。
第一百二十二章 偷跑
自土木堡之變,天子離京便是朝廷大忌。
太宗皇帝立下規矩,太子鎮守南京。
因朱厚照是弘治帝唯一的兒子,受盡萬般寵愛。弘治帝恨不能把兒子帶在身邊,十二個時辰看著,這條規矩自然省了。
從出生至今,朱厚照從未出過神京城,甚至連皇城門沒都摸到過。宅了十幾年,冷不丁竟要北狩,誰敢點頭?
登基之初,少年天子便發出豪言,欲仿效太宗皇帝御駕親征,飲馬草原,掃平韃靼,抓小王子回來給他放羊。
群臣苦諫無效,最終是楊瓚想方設法勸他打消了念頭。
如今舊事重提,內閣三人,六部九卿,五軍都督,都是頭皮發麻,牙根發酸。
陛下,能別鬧嗎?
眼瞅著到臘月,不能讓大家安心過個好年?
只可惜,能被輕易勸住,就不是朱厚照。
早朝苦勸,午朝直諫,送到乾清宮的奏疏多出一半。六部尚書輪番到弘文館旁聽,當面勸諫。天子依舊充耳不聞,視而不見。
兼理通政使司事的禮部尚書愁得滿臉褶子,鬍子全白,頭髮一把接一把的掉,天子就是不改初衷。
諫得多了,倔脾氣上來,弘文館停講,文華殿筵講無限期延遲。
一切為北上讓路,朕就要北狩,誰也阻止不了!
“朕意已決!”
勸說的文武越多,朱厚照的態度越是強硬。
萬幸的是,倔歸倔,到底沒像前次一樣,丟開政事不理。
早朝午朝照常升殿,每日宣楊瓚謝丕等東暖閣覲見,講習兵書文章,商議銀礦市貨之事。除去諫言,處理政事的效率愈見提高,手段也比臨祚時圓滑。
群臣一則以喜,一則以憂。
喜的是天子勤政,憂的同樣是天子勤政。
內閣三位相公入值文華殿,同樣滿腦門的官司。
如果陛下懈怠政事,甚至停朝,好歹有理由上言勸說。現如今,饒是李東陽,也有些發愁。
難啊。
三位閣老對坐,搖頭嘆息,神情無奈。
此情此景,實在難得一見。
即便是糧稅積欠,各府遭災,盜匪猖獗,乃至韃靼擾邊,藩王不軌,也沒見三人愁成這樣。可見朱厚照熊到何等地步。
“陛下果真拿定了主意?”
龍性難馴,勸說也要拿捏分寸。
假如天子一意孤行,倔強到底,群臣也沒辦法。總不能把天子關在宮城,調重兵把守。誰敢這麼做,幾同造反無異。
三位閣老歷經幾朝,能立足朝堂至今不衰,絕非莽撞沒有成算之人。脾氣最糟的劉健,上疏諫言也多是試探,並未將話說死。
李東陽和謝遷的語氣更是委婉。
同字字帶刺,句句藏鋒的都察院六科相比,完全可用溫和來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