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合著眼簾許久後,老大夫細細叮囑了秦楚青一些需要注意的事項。又拿著紙筆細寫新的安胎方子——因著秦楚青不思飲食,他再在裡面加一些調理脾胃的藥材。
梁大夫一開始行禮時的恭敬惶恐,秦楚青是看出來了的。但後來他身為醫者該做的分內事,也是一絲不苟地認真完成了。
秦楚青心下有了計較。在梁大夫將方子開好,準備收拾藥箱離開的時候,笑問道:“不知您可願出門看診?”
她這話突然冒了出來,顯得極其突兀且不合情理。畢竟她就是梁大夫‘出門看診’而來的,如今又問了這麼一句,著實怪異。
但梁大夫也並非愚鈍之人。
敬王妃絕不是冒失地問出這麼一句。既是說出了口,必然是經過思考的。
梁大夫轉了個彎兒稍微一想,便知秦楚青這是準備讓他進京去看診了的,於是斟酌了下,答道:“若是重症,自然願意。如果病症輕,怕是沒必要走這一趟。”
他無奈地攤了攤手,嘆氣道:“小老兒年歲已高,走這遠的路,等閒吃不消。”
梁大夫這番話倒是合情合理。而且,可以看出他心思靈活,一點就透。
在這種事情上,和聰明人打交道,絕對能夠更加省心。
秦楚青又放心了些許。
她既是真心想請人過去,自然也要在某些方面坦誠相待,就將霍玉殊的病症表現大致說了下。
梁大夫專注於心肺之症多年,一聽便知那是自打出生就帶著的頑固之疾。又細細問過一些具體症狀,思量過後,終究是點了頭。
秦楚青這便放心了些許,笑著與他道了謝,又道:“過幾日我們便會離去,只是哪一日尚未確定。還請老大夫最近就趕緊準備一下。”
因著前一晚霍容與睡得太早,秦楚青還未和他提起過這件事。但她倒不擔心他會拒絕。對於她的決定,他一向尊重。且這事兒事關霍玉殊的身子,霍容與自然也不會阻撓,若是不出意外的話,應當是會大力支援。
果不其然。稍晚些夫妻倆一同用午膳的時候,秦楚青就和他說起了這件事。霍容與很是高興,當即就安排了下去,多去買一輛車子,也好在大家回京的時候讓老大夫乘坐。
敬王爺素來脾氣古怪。先前凌太太不敢去騷擾他,只遣了人來問過秦楚青,意思便是想要擺一桌宴席來請敬王爺。
秦楚青就回了話,說是不必如此。如今是她們夫妻倆在此叨擾,若是因此而擾了凌府的安寧,倒是她們的不是了。
聽了她的這訊息,凌太太就明白過來,敬王爺這是嫌麻煩不肯參加那勞什子的宴席了,就也作罷。只好生叮囑了廚裡,一切飲食用具都照著最好的來。
見了凌太太這番反應後,凌嫣兒很是氣不過。悄悄對秦楚青抱怨:“我娘也真是的。敬王爺這般拒絕,她就看的分明。王爺一表現出來,她就收了手。先前那麼多人家對她不理不睬,嫌我們礙事,怎的沒見母親那麼好的眼力價?”
她說這話的時候,又是氣憤又是委屈。
秦楚青一看便知她口中的‘先前那麼多人家’指的是凌太太拼了命地想要將凌嫣兒‘推薦出去’的那些個高門大戶。心下了然,半是安撫半是開玩笑地道:“王爺並非凌太太看重之人,自然能夠看得分明。其他那些家,因是凌太太擱在心上了的,便看不甚清了。當局者迷便是如此罷。只是到底是為了你,且放寬心就好。”
凌嫣兒何曾不知秦楚青這番話是為了安慰她?凌太太雖說是想給她擇一戶合適的人家,卻也是想要攀上世家大族。
於是即便心裡頭感激秦楚青,可多年積攢下來的那股子委屈還是一陣陣襲來。讓她忍不住紅了眼眶,握了秦楚青的手,道:“這些話也就能和你說說。旁人大都在看我們笑話,哪裡肯為我著想?即便有那麼一兩個肯為我想的,在她們面前我也只能裝著若無其事,斷然不敢說出自己心裡頭的委屈來。”
秦楚青回握了握她的手,道:“往後便好了。”
她說的這話,凌嫣兒一聽就明白過來,不由臉上飛了紅霞。
秦楚青說的,分明是霍玉鳴和她的事情。
若霍玉鳴和她的事情成了……
她尋得了一個如意郎君。而霍玉鳴身為敬王府的二爺,身份夠尊貴,凌太太自然也十分滿意。
如此一來,倒是皆大歡喜了。
只是一想到自己母親慣愛和貴人結交的那份熱情,凌嫣兒又怕秦楚青受不住,不由有些擔憂,“往後我母親若是惹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