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他又復泰然,輕呷口酒,笑道,“哪裡有熟人?我怎麼沒瞧見?”
“真沒瞧見?”笑歌眼珠子一轉,將殘酒飲盡,笑眯眯地撥了撥眉毛,“那你瞧好了!”
紫因和柯戈博突然都生出種不祥的預感。來不及阻攔,她已起身慢吞吞走到麵攤那邊,尋了個空座,一撩衣襬作勢欲坐,嘴裡還揚聲道,“老闆,一碗……”
話說了半截就卡殼,眼睛死死盯住那角落裡的三個人,神情極為震驚。轉眼間一轉為怒色,抬手指著他們厲聲道了一句,“你們這三個蟊賊好大的膽子,竟還敢大搖大擺出現在人前!”
她嗓音本就低沉喑啞,這一刻意壓低,倒果真同男子無異。事出突然,那三人一愣之後,條件反射掀翻桌子就要跑。笑歌衝過去揪住最矮的那個,伸腳一絆,兩人立時摔作一團。
那人掙扎著要爬起來,她卻抱緊對方的腰死活不放,口中還大叫道:“殺人了!救命啊!”
跑出去一截的兩個不忍丟下同伴,又轉回來幫忙,扯手的扯手,拉腳的拉腳,想將地上的兩個分開。
一看賊人膽子這般大,還敢回來殺人。麵攤老闆嚇得一跤坐倒,只怕當真遇上了窮兇極惡之徒,殺了那人還要殺他,也跟著胡亂喊叫起來,“有人殺人了!快來救人啊!”
外地人叫救命,碰上好心人還會幫個手,其他人就只當看笑話。可本地人一叫,那意義就非同凡響——抬頭不見低頭見的,你能好意思不幫?何況那三個“欺負人”的一看就是外地人,怎麼說也不能叫他們在自家門前撒野吧?
基於這種地區性的區別對待思想,麵攤老闆的第二聲還沒出來,小吃街上的大小老闆都立馬撂下攤子,操著傢伙趕過來了。本地食客也隨之撂了筷子,啥順手抓啥,連條凳都拿來當了武器。
紫因怕笑歌吃虧,剛一動卻被柯戈博按住。
“別添亂,耐心看完。”細巧的眉眼一彎,笑容裡雜的不知是得意還是別的什麼,“學著點,小子。這方面她可是你我的師父。”
紫因一怔,再看那邊,黑壓壓人頭湧動,根本瞧不清裡頭的情況,只聽得扭打聲、斥罵聲不斷。
盞茶工夫,笑歌壓抑的聲音忽然從人群裡鑽出來,千般感激萬般委屈,謝過眾人又控訴賊人惡行,將“家兄”如何心軟出錢替人還債,如何把賊女子娶回家,又是如何被裡應外合弄得身無分文一一道來。字字句句含血帶淚,真真是感人至深,賺了不少熱淚。
“……我得兩位熱心好友相助,四處尋訪。時隔已久,財物定是追不回。但我絕不能讓這三個蟊賊再害人!”
人都喜歡聽八卦,太平淡了就搞個英雄崇拜啥的調節下。此刻見笑歌一身正氣,而地上被麻繩綁作粽子的賊人啞口無言(嘴裡都塞上了抹布),眾人感慨讚歎,熱淚盈眶。
議論一番,有人提議將三人送官,對官府向來沒好感的商販們立馬否決。有人又建議當場打死,扔去郊外喂狼,由於過於血腥,有礙生意,更是遭致小吃街各大老闆的反對。
有人靈機一動,又出了個主意:“我聽這位小兄弟說他帶了朋友同來,且這三個蟊賊乃是他家的仇人,不如就此交予他帶回去處置,也算是對他死去的家兄有個交待。”
“這個好!這個好!”眾人當即贊同之。
柯戈博一推紫因,丟個眼色過去,“走吧。”不由分說,奮力擠進人群去,“劉兄!劉兄!我們在這裡!”
人牆讓開條路,他站定,抱拳環了一圈,豪爽地笑道,“多謝各位援手!各位古道熱腸,我同舍弟好生慚愧,竟是半天都插不進手!今日抓住賊人,全仗了各位,倘若有空到九原來,請務必賞臉到劉家橋喝杯水酒!”
他說得風趣又誠懇,人群裡頓時發出陣善意地鬨笑。聽他說今夜就帶著賊人坐車回鄉,估摸沒什麼戲可看了,便紛紛散了,該做生意的做生意,該吃飯的吃飯,光抓賊這談資也夠他們樂呵很久了。
笑歌付過田螺攤子的錢,領著柯戈博和紫因押著那三個粽子回了客棧。小縣城裡訊息傳得最快,是以她根本沒打算繞後門。
碰上客棧的夥計好奇相詢,她便又將那番話添油加醋說了一回,充分地滿足了夥計的好奇心。末了塞五兩銀子過去,要他備了夜宵送來。
夥計得了賞,登時就跟她站在了同一條戰線上,細心提醒:“那二位爺是與夫人同住的,如今將賊人也擱進去,怕是不方便。不若把他們扔進柴房,我叫人替您看著可好?”
“無妨,他們的夫人正是舍妹。賊人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