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歌的臉上看不出喜悲,眸光碎碎流轉,卻是蘊了些冷意,“也就是說,除了你和花月姐,玉滿堂再沒活人了……”忽然低笑一聲,反握住了紫因的手,“小因,你說,從刑部大牢裡換走一個死囚,有沒有可能?”
紫因笑了笑,“只要有錢,找對了人,沒什麼不可能的——袁尚書升了官,不知有多少人額首稱慶呢。”
“呵,這麼說,我一不小心倒做了件很得人心的事……”笑歌自嘲地揚了揚嘴角,“回去之後,就把那隻跳蚤抓出來吧。敢壞我生意,讓我血本無歸,我不親眼看看她長了顆什麼樣的膽子,還真是不行了。”淡淡一瞟面露憂色的柯戈博,微微一笑,“你看,不是我想找麻煩。這都欺負到我頭上來了,我再裝烏龜,只怕連你們都要受累。”
柯戈博咬著應子不說話,紫因卻眼睛一亮,“就是就是!忍能忍多久?你越不發威,他們就越不把你放在眼裡——關公門前耍大刀,純粹找不痛快!”
珠鸞聽得一愣一愣的,眼淚也忘了流了,“誰欺負小姐了?您和姑爺的話,我怎麼一句都聽不懂?”
“天晚了,你該睡了。”笑歌丟了個眼風給紫因,帶著幾分促狹。
紫因會意,不等珠鸞反應過來,一記手刀已擊上她的後頸。看她如團爛泥般滑到地上也不理,抽出塊絹子細細擦手,“好了,她睡著了。”
笑歌望望柯戈博,指指地上的人,嘻嘻一笑,“相公,有勞你了。”
柯戈博瞪眼紫因,過去一把撈住珠鸞的腰帶,拎小雞也似的將她拎去床上,拍拍手又回來坐了,“我也不是想攔你。不過即使這事真是何季水弄的鬼,他也不至於神到四五個月以前就知道你會變成劉小六跟玉滿堂扯上關係吧?再說那天我們做的乾淨利落,他怎麼會曉得你是主謀?這也太扯了!”
什麼乾淨利落,什麼她是主謀?紫因眼睛亮亮地扯笑歌的袖子,一副好奇寶寶的模樣。
笑歌無奈,給他簡略的說了一下半夜跑去何府鬧鬼的事。轉臉一瞪眼,點著柯戈博的額頭沒好氣地道,“你呀你,真是聰明一世糊塗一時!你好好想想我當時在他書房牆上留了什麼字!”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你不就寫的這句嗎?又沒留名字!”柯戈博抓住她的爪子,皺眉反駁。
“我用的是劉逸風的字型啊劉逸風!以前叫你跟我一起練字你就溜,可是你看我寫了那麼多年字,最起碼我擅長什麼字型你也應該知道的吧,大哥!”笑歌氣急,抽出手來又去點他額頭,“你再想想是誰教我寫那種字型的?我留那種字型,寫不寫名字還重要嗎?”
“啊!禍水東引!”柯戈博驚得跳了起來,“你你你……你這不是給王爺找事兒嗎!?”
“呸!誰給我爹找事兒了!公主府有惜夕在,何季水膽子再大也不敢直接進去找麻煩——我那是試探!試探你懂不懂?不懂別亂說!”笑歌撇嘴,“那時候我又不知何季水確是源流賊子,難道要我僅憑猜測就處置他麼?嘁,故意讓地下市場出事,想引我出來……哦,不對,他還不知道我在外頭呢。嘿嘿,這回可有得玩了!”
“那他也不可能無緣無故往玉滿堂安插人手吧?他在隱莊有那麼多死士,幹嘛非要打群小賊的主意?何況我記得隱莊裡那幾個女的都是四十好幾的人,哪來什麼十八九歲的姑娘?就是易了容,哪可能待四五個月也不露出馬腳?”
他們話來話往好不激烈,紫因聽得津津有味,還不時往柯戈博的杯裡添點茶,給笑歌喂顆應子啥的。
“誰說隱莊裡沒十八九歲的姑娘?”笑歌咬著應子,一攬紫因的肩,笑得得意無比,“來,小因,告訴他,你和紫霄之前抓住的那個誰有多大年紀了。”
“哪一個?夜雲揚的師妹?”紫因眨眨眼,“我沒細看,不過十八九歲總是有的。”
柯戈博愣住,好半天才皺眉道,“笑歌,你明說吧!我都被你給攪糊塗了!”
“那好,聽姐給你分析分析——第一,地下市場的各處入口守備都很嚴,找到了不懂暗號和開啟機關的方法也進不去。而且一路上不碰見守衛更不可能,除非出現了兩種情況……一,是玉滿堂的人會隱身術;二,就是守衛都被調走了。”
笑歌拍拍他的臉,輕佻地笑笑,“第二,隱莊的人有病啊?會從樹林的出口跑出來,完了又往西街的入口進去?真是笑話!就當真有個人抽風乾出這種事,惜夕蒐羅來的那些人哪個是省油的燈?有人跟了那麼久都沒察覺,他在隱莊裡是吃白飯的?若是沒人教寧鳳怎麼走,打死我都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