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最佳人選……霄,你很恨她吧?假裝是我,騙得你花了那麼些心思,難過了那麼久,真是該死。不如這件事就交給你,我想……你一定不會叫我失望的,對麼?”
他愣在那裡,如同忽然間化作了木胎泥塑,連眼珠也凝固住,只額上有汗慢慢泌出。
紫因驚疑地望望她,她反而詢問似的揚了揚眉,“還愣著做什麼?讓莫禮清吩咐人將霍蘭殿收拾出來,準備的衣物鞋襪全要雪白。在霄回宮之前,屋子使蜜香薰燻——我不要他把外頭那些烏七八糟的味兒帶回來。”
她竟是當真的?紫因低下頭,心裡不知究竟是什麼滋味。怔怔地盯著淺青緙絲直裾上那些盤纏盛放的藤花,腿上如墜了千斤石,挪也挪不動。
笑歌起身,似好生不耐,皺眉道:“罷了,你們許久不見,想多說說話也情有可原。小因,且陪你哥哥先坐坐,我去跟莫禮清交代清楚就回來。”
她才踏出一步,紫霄忽地展臂將她擋住,低了頭不敢看她,囁嚅:“我、我做不到。”
“什麼?”
“我做不到!”他突然大聲道,聲音裡含了悽楚無奈,卻異常堅定,“你可以當她是錯誤,我、我不能!”
她抬頭定定地看著他,烏黑的眼珠幽幽地綻著冷光,語氣也似結了冰,“你再說一次?”
“我不能當她是錯誤,我……”紫霄痛苦地重重闔眼,“我不會讓任何人傷害她!”
那個軟弱的,時時需要人照顧的女子是何時在他心上紮下的根?因著賭氣,不肯回府面對她。夜夜笙歌,美人在側,他卻始終被那雙天真的眼糾纏著,不得安寧。
他不是會委曲求全的人,並非是想著將錯就錯。笑歌不管何時,都會給自己預留一方天地;不管做什麼,都遊刃有餘。他在她面前,總是惱恨著能力不夠,無計可施,甚至抬不起頭來。
而那個少女給他的卻是整個天空、全心的信賴,毫不猶豫將一切交付給他。
其實,他確是愛著她的,甚至遠遠超過對笑歌的執著。想起那個少女,心頭除了煩亂,也有溫暖,也有甜蜜,只是……他總覺得受了騙,不肯承認罷了。
笑歌沉默著,那沉默讓他膽戰心驚,就如從前一般。溫情融化不了她,美好的回憶也消不掉他心頭的陰影。他仍然很怕她,無可否認地怕。
她要做的事就一定會做到,她想得到的東西,就算有人阻攔也一樣是徒勞。她的堅定和勇氣是他所不具備的,她的果決和智謀叫人嫉妒。
他曾那樣痴想著,想把他所羨慕嫉妒著的這一切納為己有,固執地以為這就是愛,永世不會改。但“你放過她,我……任由你處置。”紫霄不無苦澀地說出這句話,心頭卻忽然感覺輕鬆無比。終於走到這一步,但,他不後悔。
肩上驀地被拍了一下,他詫然睜眼,正對上雙笑意柔柔的眼眸。
“你這人太倔,不逼你,你總不肯把真心話說出來。”笑歌微微一笑,如春風拂面,和煦溫暖,“現在舒服多了吧?既然心裡已作出了選擇,又何必抓著那些無干緊要的事不放呢?”
紫霄驚異地望著她,像是頭一次認識這個女子,“你、你……”
“是啊,我嚇唬你的。”她大笑,敲一下紫因的頭,“小因,你傻得太叫我傷心了!他是你哥哥,可瑩瑩不也是我妹妹麼?難道我真有那麼兇殘,說什麼你都信呀?”
紫因飛紅了臉,訕訕地笑笑,捉住她的袖子,只是不說話。她不著痕跡地轉身取杯斟茶,順勢讓那織錦的袖兒從他手中滑出,“不過,還好你傻,不然一定哄不到霄——你也不想想,那天他聽說瑩瑩出事,瘋了似的殺回府裡……啊,對了,當時你去逮耗子,沒見著我爹和我娘打……咳,總之我一看就知道他對瑩瑩是動了真格兒了。”
紫霄如墜夢中,呆若木雞。紫因不服氣地低道:“那你怎知霄不是對你動了真格兒呢?”
“拜託!這樣也要問我?”笑歌無奈地翻了個白眼。
杯口剛湊到唇邊,見水已結作了冰塊,她不由得微微皺了皺眉。連杯帶冰一起悄悄塞進隨身錦囊裡,轉身來又復笑意盈然,“你兩個除了小時候跟我見過一面意外,也就在公主府跟我待了幾個月吧?那麼短的時間,你們能瞭解我多少?不過是因為當年我給你們留下的印象太深刻,你們覺得我這人古里古怪,與眾不同,圖個新鮮罷了。而且天下人都有種壞脾氣,得不到就以為真是很好很稀奇……這樣也叫愛的話,那天底下真是鮮少有我不愛的東西了——我說得對麼,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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