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笑歌笑而不答,施施然坐到惜夕讓人搬來院中的貴妃椅上,扭頭衝紫霄和紫因招招手,“來,趁沒旁人,趕緊來認認人——記得看仔細些,萬一有人覺著被打得面目模糊就可以魚目混珠……呵,我也好讓小莫子把溫大人再請回來……”
她這是……要試他兄弟倆忠心與否?紫因心頭一動,後頸上汗的本已被冷風吹得幹了,這時節卻又泌出層新汗膩在上頭,說不出的難受。他為難地瞥眼紫連璧,又望望怔忡中的紫霄,暗暗抱怨紅笑歌這招太狠。
紫連璧情知不妙,倒也不慌,冷笑一聲。拿眼死死盯住紫因和紫霄,“兩位該不會換地方住了幾天,就連我這個二叔也不認得了吧?”
譁!居然還是條大魚!紅笑歌眼睛一亮,掂量著這位“二叔”的分量,在心底把小算盤打得山響。瞅瞅依然垂首侯在一旁地春雪,唇就挽起個詭異的弧度,“春雪。還不去打盆熱水來?若這位真是貴客,咱們豈可這般慢待了?”
春雪先前沒得著吩咐不敢動。心裡直唸叨求老天保佑別叫紅笑歌注意到她。沒想到這麼③üww。сōm快就被點名,一時間心驚肉跳,應一聲就低著頭快步走開去。
紫霄不語也不動,額上的汗沿著臉頰流下來,懸在微尖的下巴上欲落不落,牙咬得頰上都浮出兩道清晰的稜來。紫因急得輕輕推了他一把,他卻仍像是腳被釘子釘在了地上。死活邁不出那一步去。
紫連璧聽紅笑歌語氣有所緩和,不由得有些得意,仰臉直視她,還輕輕一撩嘴角,“其實這件事完全是場誤會。公主進宮沒多久,不曾聽過我的名字也是正常的……”又忿恨紫因與紫霄不幫忙,冷哼一聲又道,“只是自家人見了面卻不相識。這就有些可笑了!”
嘖嘖,那麼說,她要是進宮久了還不知他名字……就不正常了?紅笑歌心中冷笑連連,目光在他那張標準倒地三角臉上來回梭巡,如蘸了墨的筆,一寸寸細細點評——額角不夠紅。眼圈不夠黑,鼻樑還這麼挺,嘴角和下巴似乎遺漏太多……唔,不補個幾拳,還真是容易被人認出來!
紫連璧被她盯得頭皮發乍,忍不住摸摸臉,觸及腫脹之處,心底那股子火忽地就騰起來。忘了腳上還咬著個大鐵夾,手一撐地就想站起來——鐵齒扣住地是筋骨,哪裡容得他這麼個折騰法?不動還好。一動那齒又入骨半寸。疼得他又是一聲悶哼坐倒在地。
惜夕揚唇淺笑,只站到樹下暗影裡靜靜欣賞這種難得一見的好戲。
這局實在難解。紫因心裡也有點發虛——認了就不好下手,可不認……幾百人看著紫連璧被拿住,滅口已是不能。他兄弟二人如果擺明站在紅笑歌這邊,紫幕錦又如何肯放過他們?
進退兩難,偏紅笑歌不願輕易放過這機會,等了半天不聞他們出聲,回頭之時目光便有如刀刃,鋒利中蘊了霸氣,刺得他一陣心慌。紅唇微啟,丟出來的話硬得能砸死人,“平日裡不是活潑得很?如今叫你們認個人,怎麼站了半天也不吭聲?莫不是要等他老死了,你們再來認屍?”
明明是在斥責那兩兄弟,紫連璧卻聽得大是窩火。他在朝中雖無官職,但人人一提起秘衛府的二把手連叔,哪個不懼他三分?可恨紫幕錦大材小用,非要讓他來監視紅笑歌和這兩兄弟的行動。紫家宗主之命難違,而他也確是許久不曾嘗那倔強小子的滋味視線沿著紫霄鬢旁微散的髮絲滑到他白皙地耳際,心頭一酥,腳背上那種摧心刺骨的痛也似減輕了幾分。瞧著他微顫的身子、汗溼的額髮,心裡猶如有隻小爪子,撓得他麻癢難耐——若非紫幕錦警告他這一回不可亂來,單這幾日裡就不知有多少機會不自覺又瞥向紫因那柔媚的眉眼,呼吸也急促起來——天曉得這小子怎會越大越生得這般勾人!只可惜當年應承了老三,僅能拿那大的瀉火,這小的卻是看得動不得說起來,今天這事真是奇了怪了!憑他的武功,怎可能輕易陷進那等不入流地陷阱裡去?只是,他本想趁亂開那床頭小屜探看有無玄機,沒想到才走到桌旁就突然進來個宮女。還好他身手敏捷,一縱便上了大梁——鬼知道獸夾怎會放在大梁上,且那位置精準得像是等著他來踩一般!
紫連璧想得出神,驚覺光線一暗,這才發現紅笑歌已站在跟前俯身相望。揹著光瞧不清她臉上的表情,只有那雙眼眸彷彿夜空裡聚了星子,於幽暗裡爍爍。
“你在想什麼?”她好奇地逼近來,若盯住了青蛙的蛇,伺機欲撲。紫連璧對這種眼神並不陌生——他殺人之時也極喜歡這般看人,未殺先喪其心志。瞧著對手因恐懼扭曲的臉,實在有意思得很……可這女人怎會突然拿這種目光瞧著他,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