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上座的,便同三皇子並坐在地上的交椅。
“如今西北關防備,頻頻告捷,已見我軍鐵蹄之威不遜於胡丹。”霍榷道。
三皇子放下黃目天的茶碗,也不急著做評論,細聽著霍榷說話。
“三皇子以為如今我大漢可出兵胡丹否?”這才是今日霍榷請來三皇子,要商議的重中之重。
聽罷,三皇子緊眉道:“我軍騎兵不過是操練了數月之功,能在邊防有此戰績,雖說可喜可賀,但到底還難同胡丹騎士這樣多年的勁旅可比的。因這樣的小勝而得意忘形,必定會吃虧的。”
“臣亦是這般以為。”霍榷道,“越是如今這等時候,就該越是‘正其道不謀其利,修其理不急其功。’”
三皇子連連點頭附和。
霍榷又道:“可有人已按捺不住,大言不慚地請求皇上出兵胡丹了。”
說罷,霍榷將手上的一份卷抄的文書推到三皇子手邊。
三皇子拿起粗粗掃過,竟是卷抄朝中某位大臣上表的摺子。
這可非同小可,三皇子大驚道:“伯爺這是?”
霍榷倒十分鎮定,“皇子且看了再說。”
三皇子斂了下心神,凝神細看,不想愈看面上的顏色愈不對,末了,三皇子幾乎是拍案而起的,“明知父皇一心一計只為打胡丹,如今萬事俱備,只欠火候。這等貪功急進的無恥小人,竟敢讒言挑唆父皇御駕親征,就該千刀萬剮了。”
罷了,三皇子又問道:“這摺子到底是誰人呈上的?”
霍榷也不隱瞞,道:“董樊。”
三皇子愣了愣,“二皇兄的岳丈?那這事兒豈不是同我兒皇兄相干?”
霍榷道:“何止是相干,就怕正是二皇子之意。”
三皇子倒吸了冷氣一口,“我兒皇兄他到底為何要這般鋌而走險的冒進?”
霍榷喟嘆道:“為何?為了證明他就是跛了一條腿,亦是有用的吧。”
二皇子去年被刺殺,傷勢嚴重,幾度傳出性命不保,幾經救治這才保住了性命,一條腿卻微跛了,但並不影響行走騎馬。
可對於這樣一場劫難之後,只一條腿微跛而已,未留下病根或殘廢了,已是不幸之中的大幸。
但二皇子在知曉自己今生將有殘疾了,卻如遭晴天霹靂,發誓定要尋出真兇之時,刺客自殺在獄中,一切都斷了。
二皇子一時性情大變,暴躁而兇狠,府中幾番鬧出殘暴打死家奴的事兒來。
朝上一片彈劾之聲,禎武帝大怒訓斥,二皇子這才有所收斂,不想卻頹廢了起來,似乎到了今日才振作。
其實刺殺二皇子,到底誰是主謀,許多人心裡都有猜測,只是再無證據了,那人可不是一句猜測便能將人給拿了的。
禎武帝亦是左右為難的,二皇子說不怨禎武帝,只怕是虛言,從如今諫言禎武帝親征就可見一斑了。
這些霍榷明白,三皇子更明白。
可三皇子卻猶豫不決。
霍榷一面燒去卷抄來的奏摺,一面道:“讓皇上發兵胡丹的,可不止二皇子一人。”
“還有誰?”三皇子忙問道。
“大皇子。”霍榷道。
“大哥……”三皇子一時默然了。
霍榷知此時應適可而止了,多說無益。
王家一系雖分崩五裂,二皇子到底還是收攏了一些。
所以在次日的早朝之上,倒還有幾人為他拋磚引玉,附和應聲的。
“……他日史書工筆,皇上文治武功,震古爍今。”董樊一番挑唆慫恿才以歌功頌德為結束,便有人來出列附和認同了。
大皇子本就有此意,難得同二皇子有了默契。
只見這兩人反覆強調發兵的種種好處,以及必勝的結果。
往日的主和派,如今還留在朝堂之上的人雖不多了卻還有,一時間辯論針鋒相對。
霍榷並未參與其中任何一方,只是大皇子和二皇子如今都表明的態度,三皇子那裡還能獨善其身的。
果然不其然,就在這時禎武帝目光掃向三皇子所在之處,道:“御駕親征?瑾瑜,你又以為如何?”
三皇子稍有遲疑,但到底還是出列了,“啟稟皇上,臣聞,‘千金之子坐不垂堂,百金之子不騎衡,聖主不乘危而徼倖。’要攻打胡丹非我騎兵不可,可臣曾到過胡丹,胡人雖不通教化,但騎射卻他們為生存之根本,他們從不刻意操練,卻時時在操練,非我軍騎軍只數月操練之功可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