迫不及待的。
霍榷瞥了周祺嶸一眼,周祺嶸只得蔫蔫的又坐了回去。
“馬車就停在闌珊坊後門,上車就會有人帶你去周家的。”霍榷又道。
“什麼?去我家。”周祺嶸失聲驚叫。
不說周祺嶸,袁瑤也驚詫地抬頭看霍榷,不想自己的驚詫正好落入霍榷一直盯視著她的眼中。
不知是不是錯覺,袁瑤在霍榷幽深的眼中竟然看到了讚許。
是讚許她有自知之明,知如今的自己已不該再有非分之想能一步踏入周家了嗎?
霍榷收回目光,對周祺嶸道:“以你們兩家曾經的淵源,你忍心將她安置在外?”
周祺嶸有些訕訕,然而一想到他的母親不禁又頭疼了起來,本想說讓霍榷暫時將袁瑤安置在候府的,可又不忍心當著袁瑤的面說出推諉的話來。
霍榷也不給周祺嶸推託的機會,當機立斷道:“就這麼定了。”
袁瑤不置可否,只略帶思忖地看著霍榷。
沒半分欣喜,也沒一絲難過,有那麼瞬間讓霍榷覺得,她就是一隨波逐流的浮萍,人生、命運半點不由她。
霍榷對袁瑤的同情又加了幾分。
周祺嶸隨便尋了個藉口,便逃一般地先出了牡丹閣。
袁瑤跟在霍榷身後走出牡丹閣,卻見霍榷忽然停下了腳步,轉身遞給她一方汗巾。
袁瑤愕然,抬頭只見霍榷俊朗的面容浮上幾許憫惜。
他什麼也沒說,當袁瑤接過他那染上了淡淡凝神香的汗巾時,他也只是嘆了口氣,雙手背在後故意放緩了腳步等著袁瑤跟上來。
闌珊坊後門,一輛松綠帷幄,外掛有鎮遠府標誌的馬車停靠著。
青玉和青素提著幾個包袱和琴在馬車外等候,見袁瑤出來便迎上。
等青玉和青素放好包袱,霍榷才躍身上馬。
袁瑤看看早已騎在馬上不敢看她的周祺嶸,默默地將心中那份悽怨再壓了壓,踩著腳凳上了馬車,隨後青玉和青素才一道上了車。
“走。”聽到霍榷的聲音,車馬動了。
馬車外的裝飾雖簡陋,可車內不論是靠背、坐褥還是引枕卻全都是不菲的緞子做的,比一般富貴人家的衣料子都要金貴,引得青玉和青素一陣摩挲暗歎。
袁瑤掀開一絲車窗簾子,只見周祺嶸和霍榷騎著高頭大馬走在馬車兩側。
馬蹄“嘚嘚”地敲打在青石路面上,煙花之地的喧鬧讓馬蹄聲顯得愈發的清脆乾淨。
兩騎一車橫穿大半個帝都,終於到了袁瑤熟悉的地方——梧桐灣,她曾經生活了十四年的地方。
正文 5第一回 世態炎涼(三)
越近梧桐灣,那掀簾子的手便愈發地放不下了。
袁瑤心中默唸著,過了三里衚衕口的兩顆梧桐樹便是周家了,而與周家只一牆之隔的院子便是她曾經的家,因此沒留意到也同她一起往外偷望霍榷的丫鬟青玉。
馬車終於停下了。
青素和青玉先下了車,撩開門簾要扶著袁瑤下車。
袁瑤鑽出馬車,見馬車停在周府門前。
和記憶比起,周府大門似乎修繕擴大了,由以前的蠻子門改成了如今的金柱大門,朱漆大門前一對椒圖抱鼓石,力顯主人家如今的步步高昇。
可這些袁瑤都無心去細看,出了馬車便站在車轅上向周府旁的宅子看去。
幾人藉著各家門外大紅燈籠的微光,順著袁瑤的目光看去,只見周府旁有間已經荒廢的大宅子,其大門的規格是比周府金柱大門更高品級的廣亮大門。
只是那漆色早已斑駁的大門,被兩道發黃隨風拂動幾欲脫落的封條封閉著。簷下掛著的褪色燈籠塵土附滿,還有那風吹雨淋後的千瘡百孔。
門前有一房之地,幾個乞丐卷著破爛的被褥縮在一起酣然入睡,那裡儼然已成了他們休憩的地方了。
乍暖還寒的季節,風吹過讓那宅子顯得越發的蕭瑟與荒涼。
霍榷以為袁瑤會觸景傷情,卻見袁瑤只是攏了攏那件只下襬繡有一小簇淡粉西府海棠的白色輕紗斗篷,又將夜風吹拂上臉了的一縷髮絲撥向耳後。
這一身的素淨,就連發髻上唯一的髮簪也是珠白的袁瑤,猶如香山中飄起的輕雲,無依而輕薄。
周祺嶸下馬道:“我先行進去告知父親母親一聲。”說完便往門裡跑了。
他們的到來方才已經有人去稟報了,周祺嶸這般多此一舉無疑是此地無銀三百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