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翠端來的香巾,邊給袁瑤拭汗插嘴,邊對尚嬤嬤道:“話梅漬藕片和檸香蝦仁青瓜樽這兩樣是你們誰做的?終於能讓海棠兒吃進去了,有賞。”
尚嬤嬤也不居功,一如既往地面上未有多餘的表情,回話道:“話梅漬藕片是蘇嬤嬤做的,檸香蝦仁青瓜樽是奴婢做的。”
袁瑤示意青素去取兩吊錢來,當著霍榷的面給了兩位嬤嬤。袁瑤發現這尚嬤嬤這人很是冷淡,問便答,不問便在一旁跟木樁子似的。
“可惜還是用得不多,你們再接著做,看還有那些是海棠兒愛吃的,都記下。”霍榷囑咐道。
蘇嬤嬤見袁瑤能吃下些東西了,也鬆了口氣,道:“二爺,用得少不怕,不過一日裡多進幾回就是了。”
霍榷覺著也是,知道袁瑤累了,剛要扶她進去歇著,就聽田嬤嬤進來報,“二爺,霍老太君打發人來說,找您過去。”
袁瑤方躺下,霍榷也是剛退的外衫,勿用多費腦子想便知道,這要為了打回張嬤嬤的事發作了。
還以為會找說辭再送一位過來呢,沒想這般直接了當。
“可要緊?”袁瑤撐起上身問道。
鄭翠如今還算乖的,端著霍榷的腰封、發冠站一旁,看著青素和宮嬤嬤給霍榷更衣。
霍榷無端陷入了沉默,直到穿好了衣裳揮退了青素她們幾個,坐到袁瑤的床沿這才道:“雖說她有些偏心,可到底我也是她孫兒。”
袁瑤怔了怔,沒想到霍榷會和她說這些。
他說這話的語氣,袁瑤一時不知該怎麼言喻,很是複雜,有長久以來的積壓,有欲抑制衝動的理智,還有想一吐為快的宣洩。
天下無不是的父母。
長輩一概如此,霍榷這算是在怨懟祖母了,乃不孝。
袁瑤卻多少能明白霍老太君的心思,道:“大爺自幼喪母,太太雖賢惠,但大爺到底不是她親生的,苛待是不至於了,可也談不上會多親厚了去,老太太就難免會憐惜他多些了。”
“你是不知,也不知怎麼的老太太對太太就……”霍榷說了一半又止了,“罷了,你也不用折騰著送我了,不過是去去便回的事兒。”
待霍榷走了,袁瑤隨意問了宮嬤嬤一句,“嬤嬤往日裡在宮裡頭,可見過尚嬤嬤?”
聽她這一問,宮嬤嬤有些意外,回道:“宮裡太大,人太多,且各司其職,各為其主,沒見過也是有的。”
袁瑤也就沒多問了,閉了眼便要睡去,卻又聽到青素從外頭進來稟報道:“姨奶奶,說是二姑娘來了。”
二姑娘?霍韻?
宮嬤嬤見袁瑤有些茫然,便提了句,“二姑娘正是二爺的胞妹。”
果然。雖說她和霍韻認得,可談不上有什麼交情,怨倒是結下了些。
尋起根源來,袁瑤到如今都沒想明白,和霍韻是怎麼成的對家。
可能是天生的八字不合吧。
剛躺下又要起了,袁瑤只覺著折騰人,但還是得起。
青素推開了槅扇,見一位年約十三四歲的小姑娘,氣勢十足地端坐在堂屋。兩丫頭站小姑娘身後,其中一個好像還是她們漱墨閣裡的人。
霍韻到底是長開了,當年那個圓滾滾的小丫頭,如今出落得亭亭玉立了。
見有人出來,霍韻張嘴就是,“淪落為妾,袁瑤,沒想到你也會有今日。”
袁瑤只微微挑挑眉,心中暗道:“人是長了,但嘴巴還是損的。”
若還是當年那性子,被她這般嘲諷,袁瑤定是會和她針尖對麥芒的,只如今她要低調她要忍耐,做個外人以為是少言寡語,不善言辭的。
袁瑤如似未聞,福身道:“不知二姑娘要來,失禮了。”
見袁瑤這般恭順有禮,霍韻不由得先是一愣,後那嘴裡便如同排山倒海而來,“袁瑤,收起你這套奴顏婢膝,低三下四,卑躬屈膝的奴才嘴臉,你噁心到我了,接下你是不是就要阿諛奉承、溜鬚拍馬地投我所好,再攀扯出當年和我是舊識的情分,讓我助你立足於侯府,你就別痴心妄想了,就你這種人……”滔滔不絕啊!!!
站霍韻身後的兩丫頭那是一個得意。
霍韻這一“鳴”驚人,不說了青素她們這些初來乍到的,就是宮嬤嬤都目瞪口呆的,一時也就忘了做反應。
唯獨袁瑤一臉很習慣的表情,但她只一味地低著頭,沒誰也瞧見她的表情。
想當年,她和霍韻能一口氣對罵半個時辰的。
兩刻鐘過去了,霍韻攻勢稍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