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瑾頓時忘了離開,上前幾步,握住琦顏微涼的手,俊眉微蹙:“夜晚有些冷,怎麼穿這麼少,就不怕著涼麼?”
“不冷呢。”琦顏仰臉笑望他,聞到濃濃的酒氣,不禁微微皺眉,“你喝酒了?”
“呃。”慕容瑾沒否認。
“好臭!”琦顏嗔道,作勢掩鼻,眸中笑意喟然,神態姿勢嬌憨迷人。
慕容瑾心頭莫名一軟,輕輕攬過她瘦弱的肩膀,垂首愛憐地看著琦顏道:“進去吧。”隨手將門掩上,屋內檀香嫋嫋,處處透著女子香閨獨有的清雅淡秀。
月芽很快返回,端來了茶點,琦顏又吩咐她到廚房去弄些醒酒湯。琦顏為慕容瑾倒了杯茶,給自己也倒了一杯,雙手捧著纖巧的瓷杯遞至唇邊,輕輕吹著氣,細細品了一口。發現慕容瑾卻沒喝茶,只是望著自己發愣,琦顏臉上微微發燙,低頭有些發窘:“月芽泡茶的技藝真是越來越好了,瑾哥哥為何不喝?”
慕容瑾沒答話,仍是若有所思地看著她,他發現她神色不太對勁,有些閃躲,眼睛不敢看他,似乎有什麼事瞞著他,慕容瑾仔細看著她,不放過她一絲一毫的情緒。雖然她極力掩飾,可她臉上淡淡的憔悴失神還是讓他看出了她有心事,只是到底有什麼事,他卻是猜不出。
琦顏益發羞窘,只得又岔開話題:“皇后娘娘今天召你有何事?”
慕容瑾仍是一語不發,只定定望著她,好似怎麼看也看不夠。琦顏看他心不在焉的樣子,只得閉了嘴,也在慕容瑾對面悶悶坐著。他的沉默讓她有了不祥的預感,可她不敢去想,怕越想越複雜,越想越兇險,從皇后召他進宮後她就一直坐立不安,她一再勸自己是想太多了,白天他才剛剛說了要請旨娶她,他說要娶她的,他一向說話算數,不會騙她的!可他現在這沉默的樣子,讓她益發覺得自己的擔憂不是空穴來風。
“瑾哥哥,到底出了什麼事,你不妨直接告訴我。”琦顏終於按捺不住心中的疑惑擔憂,神色一改剛剛的俏皮,顯出重重憂思。
“善雅,我只問你,若是現在叫你跟我走,你肯嗎?”慕容瑾沒看她,突然拿起桌上的茶一飲而盡,將空杯砰地一聲重重放在桌上,五指併攏緊緊抓著杯身,指節泛白。
琦顏聞言飛快抬頭看了他一眼,心中猛地似遭了重擊,直直往下沉。她以為是自己聽錯了,喃喃地問:“你說什麼?”
“我說我們一起逃出京城,遠離皇宮這個是非之地,浪跡江湖逍遙自在,好不好?”他傾身急切地望著她,緊緊抓住她放置於桌上的手。
今天在回來的路上他就一直在想著皇后和母妃的話,似乎,除了將她獻給父皇真的沒有別的辦法了,可他不甘心,她明明也是愛他的,他們眼看就能夠在一起了,他為何要拱手相讓?即便那個人是他的父皇,那也不可以!可那唾手可得的太子之位對他的誘惑力也不小,若是選擇了她,他多年的苦心經營便毀於一旦!幾番權衡計較,一夕之間叫他如何取捨!難道真是魚與熊掌不可得兼麼?可他兩樣都不想放手!若是選擇了她,兩人即便僥倖逃出京城,只怕餘生也會遭遇無窮責難追殺,他父皇的性格怎麼樣,行事風格如何,他豈能不知。可若是放棄她,她便成了自己的庶母,叫他情何以堪!如今他有張家相助,還有他手握重兵的岳父杜澤群鼎力支援,可謂萬事具備只欠東風,只要順應父皇的意思將她獻出,這太子之位便是雷打不動屬於他了,可……
在見到她時,他心智頓時亂了,帝王大業被拋到了腦後。江山社稷,卻敵不過她一笑。原來在自己心中,她的位置竟然是如此重要!連皇位也無法撼動!以至於為了跟她在一起,他可以不顧一切!原以為十多年苦心經營忍辱負重臥薪嚐膽,早把自己練成了一個百毒不侵的人,可誰知,再強的防備也敵不過愛情的毒。
只是他他沒想到,他好不容易做出的決定,卻因為她一聲低低的果斷的拒絕被擊得粉碎。
“不,我不會跟你逃走,”琦顏聲音極低,卻是含著不可動搖的決心,“我要留下來救我母后,所以我絕不會跟你走。”
他沒想到她拒絕得這麼幹脆,望著她蒼白倔強的小臉,他只是惻然一笑。種什麼因,結什麼果,他現在知道什麼叫報應了。當年若不是他鬼迷心竅固執將她母后押回燮宮,今日的一切或許都不會發生了。什麼叫做天作孽猶可恕,自作孽不可活,他終於體會到了。原來她從來不曾原諒他將她母后送入燮宮,她不說,可她仍然在意。她的執著,簡直叫他害怕!叫他恨!
從琦顏房裡出來時慕容瑾一臉頹敗,索性縱馬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