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頭走過來,雨水稠密的幾乎連成一道水霧屏障,冷風從廊下吹來,腿上冷冷的,往遠處望去,蘭君卻伸出手在接雨水,臉上都被打溼了不少。
233夕陽(十三)
大步走上去,他拉住她的手,從懷裡拿出手絹為她擦拭著手上和臉上的雨水:“才撿回來一條命,就在這兒吹冷風,這些雨水有多少髒東西知道嗎?你手上的傷口都多久了還沒癒合,多大的人了,就不能讓人省心點。”蕭子文一邊有模有樣的說著,一邊將蘭君臉上的雨水也擦去。
“對不起。”這一聲輕微的歉意從略顯蒼白的唇中吐出,聲音似乎穿過迷濛的水霧飄向某個不知名的地方,蕭子文的手僵在她耳旁,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好。
她的眼神,根本就沒看向這裡,他從來不知道,一聲清淺的道歉,怎麼可以夾雜這麼多的無奈,和遠的無法觸及無法捕捉的傷痛。
正了正臉色,他輕咳兩聲,轉身從身後推著她的肩膀:“道歉有什麼用,都像你這樣,還要我這聖手石爺幹嘛,給我回去。”……
蘭君被蕭子文推攘著進了房間,又被他按在床上,蓋了一層錦被之後,他陰著臉在她旁邊坐下來:“睡吧,看著你睡著了我再走,不然你死了,人家還以為是石爺我把你治死的。”
蘭君閉上眼睛,靜默的一句話也不說,只是安靜的聽著木屋外的雨聲,嗒嗒嗒嗒,就像往日裡雨水打在寨子裡的廊簷上,母親抱著她在廊下聽雨。
她不安分,總是把手伸出去接雨水,母親也會責怪她,之後將她的小腦袋攬在自己懷裡,叫她乖,每當那個時候,她就會安穩的在母親懷裡睡著,什麼也不想。
世界就是那麼簡單的,就是那麼安全的,只是那些簡單和安全,是無論怎樣想回都回不去的。
五歲以前,每年,父皇都會應母親的要求,回寨子裡住上些日子,沒有嬪妃,沒有那許許多多的逐月公主,只有蘭天、姜姒和他們的女兒,乖巧可愛的蘭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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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的許多年,她們再也沒有回過寨子,母親失寵後,住在陰冷黑暗的滄溟宮,病的起不了身,小小的她變著法兒的給母親熬藥、熬藥、再熬藥。
234夕陽(十四)
往日裡溫言軟語的父親開始變的嚴厲,甚至暴躁,動不動就會對她吼,索性她就跟母親一起待在滄溟宮裡,再不出去礙他的眼。
後來她聽說,那個寨子平了,沙漠裡起了一陣黑風,將整個寨子的房子都捲走了,有些倖免於難的人也不再在那裡居住,覺得那是一個不祥的地方,紛紛搬家,逃命去了。
想到這些,她怎麼也睡不著,坐起身看著蕭子文;眸中氤氳了一層水霧,迷濛的就像方才那嘩嘩而落的大雨:“蕭子文,我想出去,雨停了,屋裡憋悶的慌……”
說到後面,聲音已經有些哽咽,她別過臉看著小窗外漸漸亮起的天色。
蕭子文慌忙起身,轉過身去,拍了拍自己的衣衫:“嗯,你想出去,那就跟我一起出去吧,這兒這麼大,你別走丟了,我治好了你,可還要向三哥邀功呢,你要是丟了,三哥肯定會殺了我。”
他說罷佯裝強悍的從房內走出去,只是到門口的時候又略微回過頭,餘光掃過蘭君纖白的指,見她正在悄悄的拭淚。
這日的萬花谷,一場大雨打落了許多花瓣,那些殘紅落在土裡,晶瑩的水珠和著褐色的泥土,沾在花瓣上,有種刺目的強烈對比。
走在長廊裡,蘭君拉了拉衣角,看著那些落了滿地的花瓣:“往日裡,我們家的院子,一場大雨過後,也會有這麼多落紅。”說著揚起了嘴角,彷彿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彷彿根本不是對身後的蕭子文說的。
“不過也不都是雨水打落的,那時候我調皮,總喜歡把那些開的鮮豔的花瓣給揪下來,結果就落了滿地,好不悽慘。”
輕靈的白衣翩然,像一隻展翅欲飛的蝶,她開心的往前飄去。
蕭子文跟在身後,微微眯起眼看著萬丈霞光下的蘭君,忽然覺得這一刻靜謐安詳的不得了,誰知吳道卻在身後推了他一把。
“看什麼看,那是你三哥的媳婦兒。”吳道挑挑眉,對他頭上拍了一下。
“我當然知道她是我三哥的媳婦兒,吳老頭兒,你沒事兒敲我腦袋做什麼,這麼個聰明的徒弟你在這世上還能找到第二個嗎?敲敲敲,敲傻了你負責。”蕭子文慌忙抬頭,顧左右而言他。
235夕陽(十五)
“我看不用我敲,你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