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來,“易景仁,你不想要了嗎?好像絲毫也不擔心的模樣。”
“不要以為易景仁是什麼王牌,你好歹也是從千魔窟裡出去的人,不會蠢到以為我真會為他而冒戰敗之險。你握在手裡的,不過一枚棄子而已,不是我不想救他,就怕這西陵高高在上的王,也不想救他。想贏我,沒有了人質,你還有多少把握?”
伊吾往來路看看,蘭君正捧了茶來,他回頭,對著蕭子墨笑的千種嫵媚萬種風流,“人質,會有的。”說罷向前行去,與蘭君擦著肩走過。
芥蒂(二十)
蘭君對她微微一禮,算是送他,之後上前將茶遞給蕭子墨,輕聲詢問,“他怎麼了?”
“沒事,他向來如此。”蕭子墨接過茶輕抿了一口,隨意回蘭君的話。
“向來如此?你很瞭解他!”這話非疑問,而是肯定,茶杯停在唇邊,蕭子墨頓了一會兒,揭開茶盞將整杯茶喝了下去。
“你想說些什麼?”蕭子墨抬眸,漆黑的瞳中沒有一絲光影。
“你心裡在想些什麼,我就想說什麼。”蘭君回了他一句。
“這幾日你沒事莫要在外晃悠,我帶了些書來,你沒事可在帳內多讀些書。”蕭子墨起身,冷聲命令。
“我憑什麼要按照你說的做?”蘭君上前頂撞他。
“因為本王是你的丈夫。”眸中幾乎迸出火來,他對她的回話非常不滿。
“你也從來沒把我真正當你的妻子,不過一枚棋子而已,就連今日這裝扮,也是你羞辱別人的工具,我從頭到腳,都只有被你利用的價值。”
蘭君也沒上前去收掉他手邊的茶杯,轉身從階上走了下去。
蕭子墨站在原地暗暗握緊了手,他沒當她是妻子?呵呵。
蘭君,我當你是妻子,你也未必看得見,眼睛清明的人,未必就比瞎子心裡更加明白些。
她離去的腳步越來越遠,蕭子墨一個人頹然的坐在高高的王座上,若不拿她當妻子,為何在當日她患瘟疫後那般失控。
為何一人闖進火場抱著她從樓上跳下來。
為何不辭辛勞的聚齊工匠為她在萬花谷修建別院。
又為何知道她身體虛弱時,毅然決然的選擇她,而放棄了孩子。
蘭君,你既然看懂了伊吾的心思,為何不明白自己如今身處險境呢?
十二歲那年,千魔窟負責奉茶的,不知道是不小心還是刻意,遞杯子時碰了蕭子墨的小指,伊吾看到之後,毫不猶豫的一劍刺穿了他的喉嚨,況且蘭君方才可是被蕭子墨抱在懷裡。
蕭子墨心下有些後悔,或者自己不該用這種方式試探伊吾……
自己面對死亡是嗎?蕭子墨,你以為,你有什麼權利可以決斷我的事
拒絕(一)
一把將桌上的杯盞掃落在地,蘭君憤怒的看著濺了一地的茶水,胸膛起伏的厲害,喘息間胸口的劇痛比之往日更甚了起來。
最後擁有的意識是,她伸手去叫嘉達,卻喊不出聲,整個人倒在地上。
嘉達聽得身後有響動,回頭時只見蘭君躺倒在地上,並未多想,“王妃想裝便好好裝吧,末將沒時間與您在這兒耗著,地上涼,別躺久了。”
嘉達說罷轉身出了院子,房內只剩蘭君愈發微弱的呼吸和不規律的心跳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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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吾迷林盡頭,伊吾立在高頭大馬上,眯著眼睛正對東方漸漸升高的太陽,年輕的臉龐被籠上一層淡淡的金色。
看到蕭子墨身後並無士兵跟著出來,他惶惑了一瞬間,為什麼,就算明明知道是死路,他卻可以那樣平靜的靠近。
好像無論自己做了怎樣的努力,用了怎樣強悍的手段,於他都不過是揮手即摧毀的小兒科。
伊吾仰起頭,讓自己看上去自信一點,隨即卻自嘲的笑了笑,他的眼鏡,已經瞎了十年,十年的時光,他從來都沒看到過自己的樣子。
如今,就算再怎樣驕傲,他又如何看的到呢?
他曾經把自己鎖在大帳裡,深深的自責,為什麼要如此的關心蕭子墨,可是縱使這樣也無法改變他的心意。
就像回到了九年前,他們相依為命的歲月,那時候,縱使他看不見,他總覺得是心安的。
可是當日見到蕭子墨懷裡抱著蘭君的時候,年輕的他,心彷彿炸開了,沸騰的難受。
她看到蘭君那張臉,那是沙漠數國之內,提著燈籠也難尋的貌美,還有那眸中冷靜的堅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