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便是不說話。
既說了想見的是蘭君,卻也委婉言之,叫伊吾少了幾分恨意。
伊吾沒再說話,聽蕭子墨這般說,胸中的鬱積更甚,上前毫不留情點了他睡穴。
藥罐子裡不知道塵封了多久的各種草藥,他從榻上的小屜裡拿了出來,勻細的倒在紗布上。
見那磨得細碎的藥渣子,依稀是熟地黃、山茱萸、牡丹皮、山藥、茯苓、澤瀉、枸杞子、菊花、當歸、白芍、蒺藜、石決明。
在文火上蒸了之後,浸上點蕭子墨泡的山泉水,敷在他眼前。
送糧(二)
這是尋遍西域才找來的方子,他觀了星象,這幾味藥,雖有一些與蕭子墨生性相剋,但為他能復明,卻也非如此不可。
*
崖底的風雪內,蘭君已開始頭腦發昏,有幾次險些倒下,她還是叫自己盤腿坐在雪上,不敢起身走動。
眼前飛旋的厲害,她怕這一起身,命就沒了。正奄奄一息之際卻聽得幾名大漢往這邊走來。
說著一些西域官話,西域十六國在逐月以西,未有統一的語言,多數人說的是逐月官話,她大喜過望,想起身朝他們揮手,卻像被凍住了一般。
為首的大漢看得藍光升起,對身後的大漢說道,“只叫你們今晚警醒些,個個都顧著睡,若非我還守著,豈不錯過了這籌祭狼神的大事,倒看你們怎生與族長交待?”
蘭君大駭?族長?早年聽聞,沙漠深處,有喜生食美貌的姑娘的狼神,狼神佑沙漠居民每獵必有所得,在這片貧瘠的土地生息繁衍。
這裡的人民為示感懷,便在此處設了雪陣,到天狼星驟亮的時刻為狼神送去祭品。
本族女子都被交待過,莫來此玩耍,外族女子,稍有些姿色的,落入雪陣,必然被火燒成灰,獻給那狼神。
蘭君心頭驟緊,伊吾才給她吃了那所謂的保命藥,救下她一條小命,未曾想,竟被這等沙漠蠻人給捕了,當真是禍不單行……
午後起了風,帳內卻有些憋悶,蕭子墨起身往外走去,分明聽到風聲裹雜著伊吾的聲音。
約摸十分生氣,仿似重責了遣出去的什麼人,他側耳聆聽,果真聽到伊吾怒言相向,“叫你們去尋人,尋了三日,竟敢回來與我說沒有絲毫線索,各自領罰去吧,另加派人馬,申時之前,定要尋到她。”
這三日,蕭子墨一直未見到蘭君,只因伊吾早就向他立了誓,說蘭君被他藏起,他並無甚疑心。
此時一想,申時是約定好要拆掉紗布的時候,他已與伊吾說了想見的人是蘭君,那伊吾定然會遂了他的心意。
如今說要申時之前尋到的,莫不是就是蘭君?
送糧(三)
伊吾回身往帳內走,申時末他還要去接後備糧草,上一次蕭子墨那一把火燒斷了他的後路,等蕭子墨眼睛的事兒一了,開不開戰且是後話,縱不開戰,養兵亦需要頗多糧食。
此次邊關戰事連連告急,雖烏蒙國盛產糧,可要越過山道林道水道,將糧草送來也實屬不易。
更加不易的是,送糧來的那人,還有要事與他相商,他自不好怠慢。
蕭子墨欲上前問個究竟,卻也知曉伊吾端的不會說實話,問了也白問,他既已許諾過,就斷不會叫蘭君在外流落。
於是放下掀開一半簾子的手,心中未免焦慮卻也發作不得,轉身回了帳內。
沙漠深處一個寨子裡,那幾名粗壯大漢已將蘭君綁至祠堂,叫幾個看起來凶神惡煞的女子前來,為她淨身。
看來這幫人對那狼神可不是一般的信仰,幾個粗布衫的女人進來後毫不客氣的抓起蘭君,三兩下將她身上衣衫除去。
蘭君雙臂環在胸前,惕了那幾名女子一眼,為首的女子上前將蘭君按住,“小姑娘你若是想玩什麼花樣子,還是到天上與狼神玩便罷,我妯娌幾人可沒工夫與你閒磨。”
後面一名枯瘦的女子也上前來,按住蘭君另外一邊肩膀。
就這般赤裸著身子被這幫沙漠裡的悍婦拖進水裡,蘭君見這般陣勢,縱使想逃也只得作罷。
心想,這下是天要亡我,定無半分逃脫的可能了。
可真是該死,若早知道,就不跟著伊吾去找蕭子墨,能有三分乖巧,也不必落得今日這般下場。
可千金難買早知道,如今已是身陷囹圄,再想那些有的沒的做何用處。
一番清洗畢後,蘭君被她幾人穿上一身輕便的藍紗,稍稍裝點的容貌比方才被捉回來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