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頂下起大雨來,這緊張的時刻自然是慌不擇路,而蕭子墨雪白的衣衫上卻並無半點髒汙。
蘭君倚在他懷裡,低頭看他腳下生風的樣子,心跳聲與他的心跳聲貼在一起,忽然覺得這曠野寂靜了起來。
荊棘叢生的灌木叢裡,蘭君與蕭子墨躲在一處相對平整的巢型荊棘叢裡,外面大雨如注,裡面卻很乾淨,有乾草和動物羽毛被壓的很平整。
蘭君坐在最裡面慶幸:“還好有這麼個地方可以躲著,他們大概找不到了吧。”
雙手抱肩她看著身前的蕭子墨,這才發現他後背上有一處傷,鮮血正不停往外湧,浸溼了肩上雪白的衣衫。
273擁戴(十三)
“你受傷了!”蘭君上前想去觸碰他的傷口卻被蕭子墨攔了下來。
“不要碰,傷口有毒。”他往前挪了挪不讓她肌膚接觸到自己,“我自己看不見,用我送你的血菱簪把傷處切除。”
他早知道,在嘉興他買的那個簪子,她雖然一直都不戴在頭上,卻始終藏在懷裡,一直貼身帶著。
蘭君詫異了一瞬間,將簪子從腰間的錦袋裡取出,顫抖著手伸向他的傷口。
傷處已經泛起黑色,腐肉不斷的擴大,蘭君不再猶豫,眯起眼睛將血菱簪鋒利的稜對準他肩上的傷處。
手起簪落,傷口處的腐肉被切了下來,她害怕的往後退了兩步,看著血流如注的傷有些無措。
蕭子墨臉色慘白,臉上額上都是汗珠,蘭君將血菱簪放回錦袋在自己裙角撕了一大塊乾淨的紗布,將他的傷口包紮起來。
“是誰竟然對我們下這樣的殺手?”她往前湊了湊,讓他靠在自己身上,輕聲的問,彷彿怕把那幫人招來。
“還會有誰?”蕭子墨輕哼一聲,將腳下的血跡用乾草掩埋住。
“是……易國舅。”
“就是他。”蘭君沒來得及多少半句話,蕭子墨憤恨的介面,眸中血色的光芒漸漸聚攏,彷彿要將那人千刀萬剮般的恨意瀰漫著整個小小的荊棘窩。
灌木叢外的崖上,那幫殺手罵罵咧咧的聲音響起。
“老大,這會兒天暗了,這灌木叢裡會不會有狼之類的野獸啊,三王爺和三王妃也不知道躲哪兒去了。”
“瞎了一身的功夫,膽子就像你他孃的黃鼠狼一樣小,再敢羅嗦一句,老子我先砍了你。”為首的殺手凶神惡煞的說著。
“老大您不是不知道,殺人放火流血喪命不怕,就怕這荒山野嶺狂風驟雨的。”那人咕噥著往後退了退。
“再等等,老子不信他們還能一直躲著不出來,灌木後也是懸崖,老子倒要看看他們能逃到哪裡。”
荊巢裡蕭子墨擰緊了眉,那人說的不無道理,這樣的黃昏,這荊棘叢生的灌木叢,這麼平整的窩,實在叫人懷疑。
274擁戴(十四)
身後的灌木叢似乎有響動,他屏息凝神聽著,有粗重的不屬於人類的呼吸聲,在百丈之外,拼命往這邊跑,越來越靠近,越來越靠近。
“蘭君,問你一個問題,如果這是個狼窩,我們怎麼辦。”他扯起唇角開玩笑似的說著。
“狼窩,那隻能祈禱狼被大雨阻了回來的路,讓咱們多借他的窩一會兒。”蘭君同樣回他一句玩笑話。
“不用祈禱了,這真的是個狼窩,而且那匹狼已經在往回趕了。”蕭子墨一把將蘭君拉起來,躬身往外奔去。
看來,一場惡戰是在所難免了,不僅僅是外面那幫人,還有正飛一般往自己窩裡跑的那匹狼……
許是聞到了蕭子墨傷口上的血腥味,那匹狼堵住荊棘叢往外走的路,長長的獠牙猙獰的露在外面,好像要一個飛撲上前將對面兩人的脖子給擰下來。
蕭子墨將蘭君護在自己身後,警惕的聽著那狼的方位。可是狼與人太過不同,他們聰明而殘忍,他們狡黠而兇猛。
他們沒有任何破綻,沒有任何弱點。當然,在一匹狼的面前,在與一匹狼近身搏擊的時候,一個人,沒有任何可乘之機。
曾經,在千魔窟,他們首先面對的敵人就是沙漠孤狼,一開始是一人對一頭狼,之後一人對兩頭,十頭,百頭。
大凡從千魔窟活著出來的,沒有一個人不是經歷了千難萬險,與世上最兇猛的野獸搏擊。
他們忍受飢餓,忍受寒冷,忍受體力透支,忍受外在的威脅,從萬萬人中成為佼佼者,最後走出來。
這麼一個強大從閻羅殿走出來的人,此刻就要死在這種鳥不拉屎的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