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著,樂希用眼角餘光掃過樂妍,瞧見她唇邊帶笑,端莊的坐著。她便也不動聲色,坐到李氏身邊。
這方才坐下,就聽見有動靜從外面傳來,不一會,冬桃便攙扶著個頭發半白的婦人進了來。
樂希目光緊隨著婦人,見她走路都蹣跚,額頭上纏著的一方青布還滲有血跡,便知她該是李媽媽了。
冬桃行禮,李媽媽也顫顫巍巍的要跪下,李氏抬手便免禮,並讓春芽給搬了小札子讓李媽媽坐下。李媽媽告罪不願坐,直跪在地上道自己愧對夫人,沒有護好姑娘。臉上自責之意深切。
“那日經過究竟如何?!你們一群人都能讓姑娘摔著了,確實是不該。”
李媽媽的話李氏聽著,心思一轉,巧妙的接了上去。心中一直存著此事樂希,凝神靜氣的直盯著李媽媽。
聞言,李媽媽又是一翻的告罪,才細細道來。“那天到多寶齋時,齊二姑娘正挑選髮簪,三姑娘進去一眼就相中了那托盤上的一支,拿了要奴婢去結賬。齊二姑娘卻不願意了,說先來後到,她還沒有選好哪有姑娘搶先之理。姑娘沒有理她,倒是大姑娘跟齊二姑娘說了兩句相勸的話。誰知齊二姑娘不依不撓,指著姑娘,說今日一見,果然是領悟到了安定伯嫡女的嬌蠻,還沒有個庶女識大體。”
“姑娘一聽也惱了,回身想要理論,可奴婢見姑娘不知怎麼身子傾了下,想要去扶時,姑娘已經撞到了齊二姑娘身上。齊二姑娘尖叫了聲,大怒說姑娘推她,衝著姑娘就要還手,姑娘避退著快要出了店還是沒躲過,被反推得一踉蹌。於是姑娘也急了,還手時抓到了齊二姑娘的臉,齊府奴僕見齊二姑娘傷著了全都圍了上來,奴婢見不好趕忙也護了上前。可人多反亂,不知誰拌誰,跌撞成一團,姑娘離門口最近,直接摔了出去,磕到了臺階上。”
李媽媽說完事情經過,已臉色蒼白,鬢角也被汗水打溼,整個人虛弱的伏在地面上。
“快將李媽媽扶下去。”李氏見狀,忙吩咐,又柔聲對著李媽媽道。“事情我知道了,你一慣是個好的,先養傷。昕媛院還指著你打點。”
李媽媽聞言,千恩萬謝的下去了。
果然是這般啊,目送李媽媽離開,樂希眸底一片冰冷。
能讓齊雪馨指責自己連個庶女的涵養都沒有,樂妍是如何舌燦蓮花?
如果不被齊雪馨提醒,她就算記得事情,也難能想到那相勸的話內有乾坤。這個做法是誰得知都要誇讚她識禮。也怨不得那齊夫人只表達歉意,模糊齊雪馨如何先激化矛盾,齊雪馨那話變相的說自己沒教養呢,李氏要知道了別說去道歉,怕是要罵回去。
且,樂妍怕也是沒有和於氏說明起因,不然,又如何能認定是自己的錯,逼著李氏去賠禮。李氏帶著她去齊府,也是對外昭告了她樂希確有過錯,更坐實了刁蠻跋扈這名聲。
樂希越想,怒意越難消。
名聲狼藉,導致退婚,在這女子被規矩禮法束縛的時代,真要沒有活路。如若李氏不是她的養母,她遲早要被搓磨死!
這些天,她也是看明白了。樂妍做這些小動作,不外乎就是打壓她,奪得伯府長輩的認可。再好有個能與之比對的,宣揚她的好名聲。
強忍著想要上前給那笑得溫腕的樂妍一巴,樂希在心中盤計著。既然樂妍想要得全聲名,她非得將她這張假臉給撕了下來,而且是要在伯府所有人面前!
“瞧我這碰著腦袋,事兒記不清楚,大姐姐當日給我拾攤子,我在這謝過了。”樂希壓下翻湧的怒意,盈盈走到樂妍面前,笑道。
“哪就值得妹妹說謝,這姐妹相幫,本就是該的。”看著笑吟吟的樂希,樂妍卻覺心底一陣發涼。
經過昨兒那出,她現下一聽樂希說碰著腦袋這幾個字,頭皮都還有點發麻。而李氏突然再次問起在多寶齋的事,她心底的一根弦也緊繃著。
先前她便有給李氏說過詳情,如今再多此一問,明顯李氏是還想查探什麼。好在李媽媽說完事情,李氏並沒什麼特別的表現,只是她面對這樣的樂希卻是彆扭得緊。
被樂希笑得渾身不自在,樂妍眼珠子一轉,站起身對著李氏一福。“母親選好了花樣,我這便回去著手,也好早些完工。妍兒先告退了。”
樂妍說完,匆匆的便走了,那模樣頗有些落荒而逃的味道。樂希望著她的背影,在心底冷笑。
而在樂妍前腳剛出院門,去觀看劉管事受罰的丫鬟們也都回了來,個個臉色都有些發白。特別是朝晨,被攙扶著都走得直打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