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雲玄霜一行過來,孫家少年眼露驚喜地就從樹後跑了出來,緊張地兩手直搓。
“東,東家姑娘……”
雲玄霜看了看周圍,見已有路過的村民投來好奇的眼光,便道,“去你住的地方吧。”
隨著少年從後門進了廟,雲玄霜這才發現,原來這西上莊的村廟,光看前頭,雖然小點,但還是修得挺精細,看著香火也挺旺,可這後院麼,就著實破敗,四面破破爛爛的牆,三間堆著柴草的危房,無門無窗,屋頂上還漏著風,似乎風一吹就能塌了……
少年就住在其中一間柴草少的屋子,屋子裡幾乎什麼用具都沒有。
乾草鋪的地鋪,一截光滑的木頭大概是枕頭,枕頭邊上放著一隻做工粗糙的木碗,除此之外,連破布條都沒的一絲,這大概就是孫家少年的全部家當了。
比起叫花子,也差不了多少啊……
看著雲玄霜無語的模樣,王大牛似乎覺得替孫疙瘩有點窘,便解釋道,“村裡也有人心善,給孫疙瘩舊衣裳舊被啥的,可他那後孃,忒不是個東西,只怕他好過了,時不常的就要來蒐羅一遍,像樣些的都被她拿走了。”
說著便捅了捅孫疙瘩,“你那銀子可藏好了吧?”
話說昨兒他揣著活寶貝似的回了家,把銀子往他娘面前一放,嘿!別提多長臉啦,他娘把他好一頓誇,還偷偷給他煮了仨雞蛋,都沒給弟弟妹妹……
孫疙瘩撓著肚皮,小聲道,“藏好了,就沒往這廟裡放。”
他又不傻。
小桃在一邊義憤填膺,“這般黑心的後孃,就該老天劈了她!”
一邊就把自己手邊的小包袱解開,將裡頭的東西遞給孫家少年。
“來,餓了吧,這是給你的,我家姑娘昨兒承你的情,專門把晚飯都省下一半給你吃的!”
這話一說,孫家少年固然受寵若驚,雲玄霜卻是大大地囧了一下。
原本她得了十來斤的紫棗,急著早點升級,晚飯就沒怎麼吃,啃紫棗啃得直冒酸水,正好省下了一張餎餅,又覺得已是在王家又吃又住的,也不好單說讓王家媳婦給孫家少年吃食當早飯,便留了那餅子讓小桃帶著,結果就被小桃說成了這般。
“咳,孫小哥,還是先看看你的病吧……”
雲玄霜有些不自在地讓孫家少年伏低了身子,扒開頭髮,露出頭皮上長著的大包。
這大包顏色深紅,個個都有雞蛋那般大,長了包的頭皮上,便沒長頭髮,有些大概是拿手撓過,都有些潰破,滲出了膿血,瞧著很是嚇人。
雲玄霜也沒學過醫,不過所學專業相關,知道一些藥理知識罷了,而這種病症,卻不是常見的,至少在現代,雲玄霜就沒聽說過有類似症狀,一時不好判斷,便問起孫家少年得這個病的經過。
原來這孫家少年在來西上莊之前,都是跟著他姥娘過,姥孃家雖也窮,但挺疼他的,再加上孫爹也會背些糧食送去,孫家少年在姥孃家就幾乎沒捱過餓,平平安安地長大了。
只是在兩年前,姥娘過世了,姥孃家的舅舅舅媽就不樂意白替人養著兒子,又道孫爹已是又娶了媳婦,總不能孫爹自己白養著別的娃,他老孫家的娃卻要旁人來給養活吧,於是孫家少年就被送回了西上莊。
起先那後孃雖不樂意,倒也沒趕人出門,就讓少年睡在豬圈裡,每日有做不完的活計,等吃飯時,卻不能上桌,只能等全家人吃完,才能撿些剩飯,有時剩飯沒了就只能幹餓著。
這般沒兩三個月,少年的頭上就起了第一個疙瘩,接著又起了第二第三個,後孃見少年這副模樣,就非說少年得了怪病,怕把全家人都過了病氣,又怕把豬也妨了,便將少年徹底趕出了家門。
少年雖然再也吃不著孫家的剩飯了,但不用做活了倒也輕鬆,村裡的少年們嫌棄他模樣可怕都不理他,他便日日往東山嶺裡,弄些野果野菜,或是抓些河魚小野物來吃,就是冬季難過些,不過也有村裡的老大爺大娘好心接濟一點,這才好歹活到了十一二歲。
聽著少年這般遭遇,小桃又咒罵著後孃黑心,雲玄霜卻是低眉深思。
這疙瘩長了這麼長時間,也沒有惡化,看上去也不是跟骨頭有關的,那便只是面板上出了問題,聯想到這少年發病之前一直住在豬圈,雲玄霜便懷疑是細菌引起的感染,至於為何這般嚴重,大概還跟個人體質和飲食有關。
飯都吃不飽,想必也是嚴重缺乏營養的併發症了吧?
雲玄霜想了想,便拿出自己來時帶的剪刀來,讓小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