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因著接連幾日起得早,今早又被他鬧騰一回,她閉著眼睛,迷迷瞪瞪打瞌睡。
風吹起車簾,男人修長的手指將它壓下去,輕輕摟一摟她,抖開榻上的薄被,披在她身前。
車外,甬道另一端,一雙泛著寒光的鷹眼,陰仄仄盯著國公府世子尊駕,漸去漸遠。若是他方才沒看錯,車裡除了那位,好似還有一女子身影?
“去,打聽打聽,今兒個隨那位進宮的是哪個?”總覺那側影有幾分面熟。
身後的小太監得了趙公公指令,不敢耽擱,這位認下的乾爹,可是御前大紅人馮瑛,馮大總管。在整個內廷都是有頭有臉的一號人。
腳下生風,點頭哈腰趕忙應下,一溜煙跑得沒了影兒。卻是往宮門口打探訊息去了。
這日午後,先前被派出去那小太監,被人領進了司禮監最體面一處庭院。正眼珠子亂轉,被屋裡富貴的擺件,迷得看花了眼。便見剛午歇起身的趙公公,被人伺候著,打簾子出來。他趕忙收心,上前幾步,拱個手筒子,附耳回稟。
趙全白淨又瘦長的面龐上,暴起抹陰鷙。一手撂下底下人剛奉上的熱茶,將那上好的釉彩瓷碗,砸得脆生生一聲響。
“原是她!”
得來的訊息,她竟是到慶陽宮中侍疾,聽說還頗有效用?趙全腦子裡忽而靈光一閃,滿是嫉恨的眸子,遙遙往宮中一瞥,嘴角牽起個猙獰的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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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6章 最好和最壞的愛
甘泉宮,乃文王近兩年,將養的寢宮。內殿之中,鼎爐裡燃著安神香。曳地的明黃紗幔,浸在嫋嫋煙幕中。垂幔上繡的龍紋,也像活了似的,吞雲吐霧。殿內門窗緊閉,點了十二盞通臂燭臺。
一丈高的鎏金大門,吱呀一聲,緩緩推開。門外透亮的天光,將廊下一對銅鶴的影子,照進門裡,拉得又細又長。
一雙緇色的朝靴跨進門,顧衍眸光一瞄,透過被風捲起,層疊又繁複的紗幔,一眼望見司禮監太監趙全,立在龍榻前,低眉斂目。佝僂著背脊,奴顏婢膝。做太監的,尤其在御前當差,下身被割了一刀,於是整個人都直不起身來。
他淡漠的眸子在趙全身上稍稍停頓,邁步上前,撣一撣袖袍,衝榻上閉目之人,俯首行禮。“王上,微臣奉命來見。”
文王緊閉的眼,這才微微睜開條縫。由趙全服侍著,挪了挪背後的靠墊。偏頭,望著立在跟前樣貌堂堂,年富力壯,且頗具膽色之人,文王晦暗的目光,在他身上徘徊許久,這才抬手,命他起身。
“寡人聽聞國公府,時下正與泰隆姜氏議親。此事當真?”
顧衍垂首侍立御前,瞳眸深處,極快掠過抹幽光。狹長的眼角,不為人知,微動了動。餘光落在自始至終深深埋頭的趙全身上,片刻,沉聲回稟,“然,王上所言,確有此事。”
榻上那人,似十分費力,揮手賜了他座。文王正當開口,不覺,微皺了皺眉頭。那趙全是個會來事兒的,趕忙湊上去,跪在榻前的木板上,十分熟練,替文王揉捏按壓。
緩了片刻,文王這才擺手揮退他侍奉。抬眸直直對上打進殿起,畢恭畢敬,絕不多話之人。
“既已議親,再隨了你手下當差,卻是不妥。寡人觀你待那女子,頗有一番情意。莫不如,放了她在寡人跟前侍藥。那丫頭既能照看太子縢妾,想來也是細緻人。這番安排,愛卿以為如何?”
本該氣息虛浮之人,如今但有令下,金口一開,字字鏗鏘。
顧衍半掩的眸子,隱在幽暗的內殿中,瞧不清神色。只垂在袖袍下的手,僵直動了動。許久,在趙全以為這位脾氣硬,手腕更硬的新晉廷尉大人,會御前抗旨不遵,心頭竊喜之際,卻見這位仰起頭,古井無波,沉聲應諾。
“命下官打明日起,御前侍奉?”府衙後堂,七姑娘瞪著圓溜溜的杏眼,半晌回不過神。震驚太過,已然望了敬畏為何物。語氣中分明的不甘願,清清楚楚表明著,這位自來好說話的姜女官,對普天之下,坐在最尊貴的那把椅子上的男人,不止缺乏企圖之心,連最起碼的恭敬,素日也全是裝模作樣,糊弄給人看的。
“坐下慢慢說。”小丫頭這般激烈的反應,在他預料之中。將她手上正忙活的差事擱置一旁,他執了她手,將猶自處在震驚之中,木登登挪步子的人,領到他那張書案後,與他同座。
“非去不可。”她自顧呢喃。王命既下,她不是不諳世事的無知孩童。其間厲害,她一清二楚。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