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有一日出了潑天禍事,朝廷查起來,原不止單就一樁。一提溜,滿滿一串兒。大大小小的紕漏,不勝列舉,禍根是早埋下的。
再要問罪,左相如何統領的朝政?這才能一刀致命不是。
馮瑛暗想,到底是那位遠見卓識。換了左相,朱家本是傳承百年的書香門第。清高!士大夫眼裡,何時將太監當了人看?也就從沒想到閹人也能成大事。
這也就難怪了,那位看似胸懷若谷,朝堂紛爭,能避則避。卻將手伸到專管太監宮女的司禮監來。
劍走偏鋒,另覓蹊徑。委實了得!
那廂馮瑛對右相大人,歎為觀止。宮外小道上,侯了老半天,總算等到那人隨懷王籍田事畢的七姑娘,整會兒正笑眯眯接過推椅,引來那人挑眉回看她。
“笑而多狡。心頭所想,必非正途。”
他這話卻是在說,她笑得狡詐,一看便知,腦子裡沒想好事兒。
同來的姜昱,瞥她一眼,亦有同感。
七姑娘撇撇嘴兒,眸子晶亮,流光溢彩,顯是十分愉悅。抬頭望向不遠處,因著今日籍田,乘著香車紛至沓來,湊熱鬧的諸多嬌嬌。
七姑娘搖頭晃腦,天兒好,正襯了她好心情。索性推了他,就地立在道旁,放眼望去,剛翻過土的田地裡,農人忙著勞作。風吹起,帶著淡淡的青草味兒,清新怡人。
“也不知是否下官眼拙。下官瞧著,今兒來的嬌嬌,雖也覬覦大人您美色。可眼中憾然哀痛,多過平日痴迷戀慕。”
這人坐推椅也有坐推椅的好處。她話裡帶著俏皮,雀躍著,對窺視他的注目,總算順眼了些。
他低低笑起來,肩頭微微震動。他非愛笑之人,便是笑,也多是與她相處之時。這一笑,便如秋潭映月,山澗清流。雅緻中,帶著如珠如玉的潤澤。
隨著他笑開,遠處傳來震耳的驚呼聲。咿咿呀呀,此起彼伏。浪花般,一陣高過一陣。七姑娘前一刻還掛在嘴邊的得意,立時僵住。圍觀的嬌嬌們,何時見過他這樣一面。興奮著,大膽衝他揮舞絹帕。更有甚者,三三兩兩,結伴壯膽,哼著北地男女弄情的小調,眾目睽睽之下,對他示好。
七姑娘調笑他的氣焰不在,看著遠處連成一片,花花綠綠,翻滾如浪濤的絹帕,茲茲暗自磨牙。
姜昱輕哼一聲,斜眼瞟她一眼。覺得她是小人得志,自作自受,不屑與她為伍。自去樹下,轉身卻想,那位起不起身,坐不坐推椅,全由那人心意。如今進進出出,她被那人使喚得跟前跟後,片刻不離身。竟還抖擻得瑟,活該被人吃得死死的,真是無藥可救。
七姑娘同時被最親近的兩個男人矇在鼓裡,不知內情。被姜昱看了笑話,回頭瞪他。那意思,他才是罪魁禍首。笑什麼笑,笑得招蜂引蝶,端的可惡。
“真是小瞧了您。坐推椅也不老實。”
由始自終,全是她在翻嘴皮子,自說自話。他被她冤枉一場,也不氣惱。和煦看她,牽了她掙扎的小手,眼見她耳根子紅了,他摩挲她手心,好言安撫。
“旁人要看,管他看便是。實在不樂意,推椅掌在阿瑗手上,何時想走,哪個敢攔你?”
就差沒直說,推椅掌在她手上,自然,他也掌在她手上。她愛給誰看,便給誰看。
她品明白他話裡的意思,噗嗤一聲笑出聲,樂呵呵反握了他手。
誰說強硬的男人,不會說情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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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出意外,明天補更。
第314章 嫩剝菱角,不比剝她
莊上引了池活水,這才七月末,荷塘裡已結了早熟的菱角。入夏裡盪舟,水面上清涼的水汽,被竹子扎的舟子漾起來,氤氤氳氳,拂在人身上,這天兒也就不覺得悶熱了。
“小姐,再兩日便是二十七了呢。算算日子,太太也該到了。”春英撐著傘,替姑娘避避日頭。梭形的舟子裡,侍人撐著竹竿,立在舟頭,劃撥著水浪。舟子行得緩,姑娘說了,池塘裡盪舟,圖的就是閒適。侍人是個憨實的漢子,識水性,被世子給了姑娘,凡事都聽姑娘使喚。
“是該到了,太太先來,八月裡,爹爹告了假,也會跟著進京。”
七姑娘側身坐在船沿,兩手支在身後,腳脖子伸進水裡。她貪涼,春英勸不住,只得牢牢扶著人,生怕姑娘落了水。
這兩月,那人又不知忙活何事,時常早間見不到人。問他也不說,反倒跟她商議起迎親的大事。
照他的說法,她人既已在燕京,便無謂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