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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般情形,換了別家,怕是極為不妥。可偏偏在趙國公府,便是國公夫人也讓他三分。後院女人,但凡有些資歷的,哪個不是提他變色,怕他怕到骨子裡。可想而知,那人早年在府上,如何嚴厲,眼裡揉不得沙子。
七姑娘睨一眼春英:三爺又納美人?上月不是才進了人,據說還是罪臣之後,官府備了案的樂憐。引得陳夫人大動肝火,幾番罰那女子跪在院中,日頭底下不給水喝,想法設法要打發了人。
春英知曉自家姑娘的脾氣,這等是非,姑娘不喜摻和,也從不主動打探。若非上回那樂憐,自恃貌美,又是個沒腦子的。受不住陳夫人懲治,期期艾艾竟哭求到國公夫人跟前去,她家姑娘至今還不曉得,陳夫人那房鬧出的笑話。
春英上前,彎腰附耳低語,“後面這兩個,聽說是三爺手下一門客,自家後院養的美姬。有一回吃酒,三爺看上了,那人哪裡有不巴結的道理?於是便趕著趟的送上門,攀國公府的門路。”
得,七姑娘一聽這事兒,容色便淡了。世家糜爛之風,盛行久矣。互贈美人是常有之事。看上了便帶回家去,也不管之前伺候過幾任夫主。也難怪了,這樣的出身,說出口的話,不知個輕重。
要說顧臻這年歲,在議親的貴女之中,確屬偏大的。可這也是另有緣故。
早些年國公夫人能瞧得上眼的,無不是高門大戶,顯赫非常。不是與京裡幾大世家沾親帶故,便是與宮中幾位娘娘,帶著姻親。那人自然不答應。而今如何?那幾家倒的倒,散的散,幸而顧臻沒嫁過去,莫不然有她苦日子捱。
倒是眼下,她也試著將四姑娘的親事,在那人面前提過幾回。他去與國公夫人請安之時,順口提了幾個他覺著前程不錯的。
可惜母子兩個,在這事兒上,看重的不一致。國公夫人求的是門第、富貴。他說的幾個,要麼是剛入仕,在朝堂上,嶄露頭角都算不上。要麼是行武之人,不擅舞文弄墨。然則時下最是講求名士風流,這等莽夫,國公夫人哪裡看得上眼。
於是這事兒便拖著,許氏自個兒也猶豫不決。之前甚而有顧氏族老主張,何不送四姑娘入宮。若非那人冷了臉,四姑娘這親事,更是坎坷。
七姑娘想想,生在這樣的人家,有許氏這般重家世的母親。再加上如他一般,心機深不可測,連帶拖累家中姊妹的兄長。四姑娘也算可憐。
堂堂貴女,竟被家妓放在嘴上胡言亂語,難怪她氣成這般。
“我已命人各打她兩個二十藤仗,攆出府去。這事兒陳夫人也是知道的。”到底是養在高門,四姑娘動怒,絲毫不手軟。回稟陳夫人,也不過是看在三爺的臉面上。
“該當如此。”七姑娘握了她手,輕拍兩下,安撫著認同。
還好,那人從未給她招惹這起子煩心事。如今看顧臻,她覺得“一飯夫人”這名頭,也不是那麼令人尷尬難為情了。
好容易哄好了人,正與她說話呢,便見四姑娘眼神兒直直越過她肩頭,木噔噔瞧著被她撂下的針線活兒,喁喁自語。
“嫂嫂這是給阿兄納鞋底兒?”說著便又陷入了沉思。
這事兒過去不足半月,四姑娘再次登門。一見她,便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眼見是心事更重了。愁苦的小臉上,隱隱透著幾分焦躁難安。
許是憋得太久,又怕再不說往後再沒了機會。顧臻兩手絞著絹帕,揉來揉去。漲紅了小臉,猶豫許久,這才聲若蚊蠅,支支吾吾開了口。
“嫂嫂,你說這人的名兒,傳來傳去,外人終究是外人,其人好壞,就沒有被冤枉的時候?即便早年名聲不大好,之後改過,也不能總以老眼光看人不是?”
七姑娘一聽這話頗有名堂,畫兒也不描了。擱下筆,淨手拉她坐下,將她上上下下,仔細打量個遍。
半晌,溫和淺笑道,“是這個理兒,不能一棒子將人打死了。可這也需分人看。若然四妹妹不嫌棄,我倒是好奇,你嘴裡那早年名聲不大好之人,如今改過了不曾?又是緣何犯了悠悠眾口?哪家的小姐?”
七姑娘心知肚明,顧臻此時與她說起,必不是京中的嬌嬌。只看她俏臉緋紅,整一副羞答答的彆扭樣子,便知存在心底多日的謎底,今兒許會鬧個明白。
秋宴過後啊……這時機,不由她不多想。
姑嫂兩個,一個是有求於人,一個是成竹在胸。
高下立判。
果然,一聽世子妃彷彿“誤會”了,四姑娘哪裡還坐得住。再顧不上賣關子,吞吞吐吐許久,終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