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黑如點漆的眸子倒映著她娉婷的身形,“墨蘇,我上官少弈不會強人所難,既然你不願意再跟我回來,我便不會強求。但是你記住,我會一直等著你!這上官夫人的位置也只有一個人能坐!就是你!”
眼角緩緩低淌一滴清淚。
第一百二十六章 扣押
火車突然間停了下來,她本以為到了站,微睜的瞳眸裡卻是幾個衝過來的軍士,他們舉著槍挨個盤查通行證,腳步停在了她的身邊。
通行證她還沒來得及拿便匆匆啟程,這回只好讓軍士通融,可那幾個軍士哪有這麼好說話,將她一併押了回去。
烏黑的看守所裡卻擠滿了黑壓壓的人群。
她被隨意一搡,進了一間屋子。環顧四周,大概這間房子關了十幾個人。
“媽媽,你看又抓進來一個。”稚氣未脫的小孩子奶聲奶氣道。孩子的媽媽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中年婦女,看了程墨蘇一眼,微微一愣,低聲道:“噓,不要說話,她待不久的。”
程墨蘇怔了怔,淺笑問道:“這位夫人為何說我待不久?”
那中年婦女慌慌張張,將頭搖得像撥浪鼓一樣。身邊的一個長馬褂男子接過了話頭,“小姐一看便是富貴人家出身,家裡自然會想辦法接你出去。”
程墨蘇不再說話,面帶疲色,只有那雙水眸澈亮如初,隨意整理了一塊地方,雖然不捨旗袍被弄髒,但她實在體力不支需要好好休息。長馬褂男子恐怕也是閒得無聊,在她身邊坐下,隨口問道:“小姐這麼急著去奉省可是有什麼急事?”
“我……”她想了一兩秒,終究決定如實回答,“我愛的人在奉省,我怕他出事所以便急忙趕過去。”
“原來如此,小姐重情重義,那位先生真是好福氣。”
“那您呢,您為什麼去奉省?”
長馬褂男子嘆了一口氣,搖頭道:“我是大學老師,前陣子請假回了老家,這幾天學校來信催我速歸,學生們都等著我上課呢,我哪敢耽擱一步,立馬就趕過來了,誰想路上遇見查通行證的人,雖然學校會來把我保出去,但我也得在此處多待幾天了。”
“原來如此,先生重情重義,您的學生真是幸福。”
談話間那幾個軍士又走了過來,這次不但拿著槍還拿著一個小筆記本,指著程墨蘇便問,“你!你說說自己叫什麼名字,還有年齡,籍貫!”
好沒禮貌的人,程墨蘇微蹙秀眉,緩慢起身,順手拍了拍玉白色旗袍上的灰塵,不忙不亂,身姿娉婷,步伐輕靈,即使在這狹小黑暗的房間裡不失優雅靜美。
她站在那幾個故意不看她的軍士面前,玫瑰色的嘴唇微微起合,“麻煩您以後說話加個‘請’字,沒有互相的尊重,我有權拒絕回答你提出的所有問題。”
“臭娘們!你以為你是誰!你信不信我一槍嘣了你!”
“隨便你。”水色的眸是冷極的光,淡淡輕飄至他們身上。
“你!”那人穩了穩心緒,轉過頭去,身邊的另一個軍士忙介面問道:“請問你的名字,年齡和籍貫。”
“程墨蘇,十七歲,上海。”
“哦。”那軍士拿筆在紙上寫著,突然像遭了電擊一般抬頭看著她,定定打量,說話也變得結結巴巴,“程墨蘇,是上海的程小姐?”
程墨蘇無奈地點點頭,眸中的光清清冷冷,“剛才你不是都登記了嗎。”
“是!是……”那軍士忙點頭道,“程小姐對不住,我們也是奉公辦事才將你關在裡面,過會兒等您父親過來您便可以出去了,小姐不要見怪。”
程墨蘇淺淺一笑,也沒時間再去搭理他們,“我知道你們也要按規矩辦事,不會責怪你們,放心吧。”她轉過身去,周圍人看她的眼光又有了幾分不同,狹小的房間竟像劃定了楚河漢界般,每個人都恨不得與她隔上一段距離。她無奈地撇了撇嘴角,當年那首打油詩的威力看來至今猶在。
只有身穿長馬褂的先生與她站至一線,兩人仍攀談得格外熱鬧。
“原來是程小姐,久仰久仰。”
“久仰?那恐怕先生聽到的不是什麼好名聲。”她調皮地笑道,“還未知先生如何稱呼。”
“我也姓陳,只不過是耳東陳。”陳先生笑道,“坊間那首打油詩的確傳播廣泛,但明眼人便識辨得到那是有人蓄意而作,程小姐不必在意他們的說話,生活永遠都是自己的,與他人無任何關係。”
她微微一愣,難得聽到支援她的聲音,玫瑰色的唇不禁微微上翹,盈盈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