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少弈正了正聲色,道:“這種地方太危險了,以後沒有我的允許不準過來,知道嗎。”
“嗯。”程墨蘇的眸閃過一絲猶豫,但還是點了點頭,反正先答應著吧,到時候該來還是要來的。不過有件事情她不說出來放在心裡終究是一塊懸空的大石,鬧得她心緒不寧的。她緩緩開口,把對張斥啟的懷疑說了一遍。
上官少弈聽後率性一笑,“墨蘇,我想你是多慮了,斥啟給我的情報是關於奉省的守備情況,他豈會是內奸呢。” 程墨蘇不好意思地低了低秀美的眉毛,也是覺得自己想得太多,對張斥啟也就心存了幾分歉疚,心裡倒是生出了一個想法,“我覺得我應該給他道個歉,懷疑了他這麼久。”
上官少弈靜靜地看著她,她安靜的模樣與帳外呼嘯的寒風竟像兩個世界的兩種景象,烏黑如墨的髮絲若有似無地拂過他的手臂,只是秀美的眉毛微微蹙起,倒是沒來由的孤寂。她的語氣雖然溫柔可也堅定,他摟著她的手臂又緊了幾分,“你不必做到如此。”
“有必要的。”她回視著他漆黑的眸,笑容清晰。
他的呼吸一窒,如她一般高傲又怎會輕易向人道歉,她是為了他才做到如此的地步。他緊緊握住她的手,面上的笑容愈發澄亮,“那我陪你一起去。”
城門上大雪紛飛,一片銀裝。天空上的光線變得灰濛濛的,壓抑得人心裡都不平靜了起來。偌大城牆上站著的那兩個人,拔刃張弩,氣氛凝重而緊張,爭鬥一觸即發。雙方的槍都直指對方的頭顱,大有魚死網破之勢。
“邵峰!我與大帥平日裡待你不薄,為什麼你要謊傳他的命令給我,害那上官臨取了奉省!” 張斥啟狠狠地看著他,在心裡將他凌遲了不下千遍。
邵峰冷冷一笑,扣著扳機的手又緊了幾分,“林鴻堯那賊人殺我父母,殺父之仇,不共戴天,我又怎麼能讓他繼續在東北稱王,這次只是讓他失掉一個奉省,下次我要的可就是他的命!”
張斥啟一怔,旋即明白了邵峰背叛他們的原因,可手臂還是沒有絲毫鬆懈。只聽那邵峰又道:“你是個重情重義之人,何故要跟隨林鴻堯那等敗類,他現在還對你很好那是因為你還有利用價值,等他將你利用乾淨,怕是你的下場也不怎麼樣,同我一起歸順少帥吧!”
“閉嘴!”張斥啟怒喝一聲,他並不是如表面上看著那麼粗獷無腦,邵峰說的這些他心底也大都明白,只是他不容許自己做這樣的事情,“十年前,也是如今天這般的風雪之中,我飽受飢寒之苦,那日實在餓得受不了了就去搶了一個人的錢囊,可惜被當場抓住。”
他和自己說這些幹什麼?邵峰雖是不解,可仍繼續聽張斥啟道:“他的手下要打死我,他就笑著問我怕不怕,我是個硬骨頭,直說不怕。他就讓手下把我帶了回去,給我吃穿,親自教我騎馬,射箭,打槍,兵法,我張斥啟才能有今天的成就!”
“那個人就是林鴻堯嗎?” 邵峰問道,這還是第一次聽張斥啟談論他的身世,只恐怕也是最後一次了。
張斥啟點頭又繼續說著,“不久他就交給我一個任務讓我潛入上官軍中當內鬼,我便去了,裝作一副魯莽粗俗的模樣,掩蓋了很多人的耳目,就連一向聰明謹慎的上官臨也相信了我。”他狠狠一笑,“若不是林大帥救了我,我早就不知道是被凍死還是餓死了,他就如同我的再生父母一般,你肯為了你的父母背叛我們,我也會為了我的父母殺了你和上官臨,我們的出發點一致,只是父母不一樣罷了!”
“好!”邵峰大喝一聲,“那我們就來比比看誰的槍更快!”
天空中的雪下得越來越大,越來越快,子彈的聲音驚擾了浮雲,兩個迥然不同的人為了本質相同的事情在決鬥著,把天空劃出一個巨大的窟窿,卻將光線堵得死死的,藏隱的力量將兩個人吞噬,咀嚼。
烏雲散去,大雪停止,以一個人生命的終結作為另一個人生命的開始。
好像聽見了槍聲。程墨蘇看了看身旁的上官少弈,上官少弈劍眉緊皺,他確確實實聽到了槍聲,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程墨蘇掙開上官少弈的手,笑容嫻靜,“過會讓張副官看到了恐怕不太好。”上官少弈微微一笑,也就由她去了。
程墨蘇小跑著登上城牆,上官少弈則穩穩地跟在她的身後,她正想笑他沒有她快,卻感到身後有一個冷冰冰的東西抵在了她的太陽穴上,那種寒冷深入骨髓,讓她登時屏氣斂息。
這一切發生的太過突然,上官少弈的呼吸頓時紊亂了起來,劍眉緊皺,滿臉的冷冽與怒氣,“張斥啟!你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