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管家不對勁他已經發現了,可是究竟是哪裡不對勁呢。少弈揉了揉發脹的太陽穴,眸中銳氣重了幾分,“阿福,你去幫我把馬童找過來,我有些事情要問他。” 阿福應了一聲便馬上照辦,不出幾分鐘就將馬童領了過來,少弈銳利的眸中劃出一抹如刀刃般的鋒利神色,新來的馬童被他嚇得向後哆嗦,少弈這才調開眼睛,馬童……被換掉了。
“你是什麼時候上任的?” 少弈淡淡掃了他一眼問道。
“我……哦,不,小人是……”新來的馬童緊張到說不出話來,這個人看著太兇了啊,旁邊的阿福扯了扯他的袖子他才繼續說道,“小人是……今早上任的,劉管家親自點派的。”
少弈看著遠方,目光中的不解與鋒芒輪番交替。被餵了蒙汗藥的馬,慌張的劉管家,被換掉的馬童。這三者之間絕對有著聯絡,不過這個聯絡似乎處於一個盲區之中,讓他無法探測出來。
正在想著,阿福低聲說了句,“小姐來了。”
少弈收回目光,看向程墨蘇,見她輕盈優雅地向她走來,身上裹了一件雪色大衣,倒是快和這景色凝到一起了,一頭烏黑如墨的秀髮沒有任何修飾地垂瀉腰間,面上也未施粉黛,顯得格外幽然靜雅,剛剛起床就跑來這裡了嗎,少弈眸中的寒氣散了大半。
“少弈,我剛去藏書閣沒有找到你,心想著你肯定在這裡所以便來了。”她在他身邊坐下,兩人之間沒有半分小姐和下人的模樣,阿福立馬明白了怎麼回事,未等程墨蘇出聲趕人便帶著馬童離開了。心裡不住想道,原來那些府內的風言風語是真的,小姐和少弈……怪不得小姐總是對少弈百般維護。
少弈笑了笑,程墨蘇卻捕捉到了他笑意背後的情緒,心頭一顫,“你……還在想那匹馬的事情嗎?”
少弈望了她一眼,這才發現她也如自己一樣坐在石凳上,他身體好自然可以坐在冰冷的石凳上,可是現在天這麼冷又下著雪,她怎麼也這麼坐著。他面色沉了沉,一把將程墨蘇拉了起來,把自己的黑色風衣放在石凳上才讓她坐下。程墨蘇的臉泛起了淡淡的紅暈,他怕她冷才讓拿他的大衣給她當了坐墊,他是關心著她的,一想到這裡心裡就像被塗了一層蜂蜜一般甜膩。
“那個……”程墨蘇抬眸看著他,清澈如溪流的瞳孔裡是掩飾住了的期待,“今晚是大年三十,程家的老規矩今晚所有程府的人一起吃年夜飯,當然也可以不來,可是……”她低垂下眸子,面上一片純白寧靜,“可是,我希望你來……” 少弈的心似乎被什麼觸動了一下,他仍然保持著挺直的坐姿,可是突然覺得渾身變得僵硬極了,只剩下她溫婉柔潤的聲音迴盪耳畔,微微紊亂了的心跳清晰地提醒著他,她的存在讓他不再那麼理智了。
只要存在了的東西,就無法壓抑了。少弈深知這個道理,只是他更懂得正確的時機才能做成正確的事情,現在還不是時候。他站起身子,儘量不去看她的眸子,“我現在還有一些事情要處理,處理好了就會去。”他沒有答應也沒有拒絕。程墨蘇微微一笑,覺得自己已經成功了大半,她拿起石凳上的衣服遞到他手裡,溫軟如玉的手似有似無地碰觸著他的掌心。少弈披上風衣,目送著她漸行漸遠的背影。
她離開了他的視線,他平日長存的理智便一點一滴地聚集起來。
雪終於在萬千霓虹燈亮起來的那一刻停止了。街道上開始傳來鞭炮的聲音,大年夜到了,這是一個一家人該團聚的日子,而他和他的父親卻天人永隔,和他的姐姐卻不得相見。少弈緊了緊緊握的拳頭,把這些影響他的負面情緒拋之腦後,他仍要儘快調查出真相,多年來在槍林炮雨中形成的敏銳直覺告訴他,此事關係極為重大。
程府的年夜飯也即將開始,由於程墨蘇平日用膳比較晚,所以現在廚房才剛剛開始籌備。少弈踱步到後花園,思緒整理了一天仍然毫無頭緒,離真相越是接近就越是容易陷入盲點,只要能衝破眼前的黑暗,便能抓住該有的光明。他隨意坐在井水池旁,井水竟已經結成了薄薄的一層冰,一捅便會破碎。
不對……他用力擠了擠眼睛,盯著井水。上面莫名其妙凝結住了許多沒有化開的白色粉末。這裡面怎麼會有粉末,程府每日飲水極為講究,都要從這個井池中打水上來。他的思緒慢慢連成清晰的線條,衝破了那層淡薄的黑幕,巨大的光亮朝他襲來,幾乎要將他淹沒。
他眸光凜然了起來,現在程府的每個人都處在危險之中。
他果斷起身,匆匆而去。
第十六章 風起
程府燈火通明,所有丫環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