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睜開眼睛,完全找不見瞳孔的聚焦點,那玫瑰色的唇顫抖得厲害,好像已經發了狂那般,任悲傷將她吞噬。
他無聲地看著她,那溫柔的俊顏在幽暗的光線裡被籠上一層悲傷,她的樣子如噬心般將他淹沒,他低了低眸子,道:“小蘇,你要振作起來!”
她卻置若罔聞,仍是那樣無神地瞧著遠方。
蕭佐為帶她回了家去,房間裡安靜得沒有一點兒聲音。
風吟帶著凌恆在葬禮的現場,偌大的空間,只剩下了他們兩個人來。
他握住她冰冷的小手,似乎在向她傳遞著某種溫度,將她攬在自己懷裡,她蜷縮著身體,淚水如斷掉的珍珠,簌簌掉落。
“小蘇,你必須振作起來,你還有凌恆要照顧。”
他這句話是一個激靈,讓她瞬間便清醒了過來,她瞧著窗臺上薄薄的輕紗,水色的眸子緩緩有了波紋,他這才鬆了一口氣,轉身去拉窗簾。
那強烈的陽光透入她的眸子,滲入她的心間,青瓷花瓶中素白的百合迎風飄揚著。他的目光緩緩落在她身上,想要說什麼,但終究還是隱沒了過去,餘光瞧著窗外的黑影,道:“凌恆已經沒了父親,你不能再讓他連你也失去了。”
她垂了垂眼簾,聲音裡是化不開的哀慟,只道了句,“我想喝點水。”
蕭佐為趕忙轉身去拿水杯,她捧著那片溫熱,面上卻是一片冷清與死寂。蕭佐為轉眼看著雨過天晴,看著那一米陽光,半晌,才道:“少弈不在了,今後你有什麼打算?”
“我……”她張了張嘴,她能有什麼打算,沒了少弈,她還能做什麼打算。
唇畔失去了那抹潤紅,靜靜地瞧著窗外天空,默默嘆道,林花謝了春紅,太匆匆。無奈朝來寒雨晚來風。胭脂淚,留人醉,幾時重。自是人生長恨水長東。
他頓了頓,靜靜地瞧著她,眉宇間一片蒼悴,她緩緩一笑,深深地凝望著他,柔美的側顏是一抹令人驚心的傷痛。
她捧著茶杯,纖細的手指緩緩摩挲著紋路,淡淡道:“姜尚豪不會再囚禁著我了,我不想待在這裡,這裡有太多不好的回憶,我害怕,只要我一看到,聽到,就會想起他……想起他離開了我,永遠離開了我。”
蕭佐為點了頭,默默地離開了去,那團黑影也隨之遠離了。
須臾一月過去,她的身體終於有了一點的起色,好不容易能出門走動一番。
一出房門,便見著凌恆捧了骨灰盒,在思索著什麼,見她來了,不覺一喜,道:“媽媽,你身體好些了嗎?”
她強撐起一個笑容,淡淡道:“好多了,已經沒事了,這陣子辛苦凌恆為媽媽擔心了。”
“媽,我們出國去吧,不要待在這裡了。”凌恆瞧著那骨灰盒,漆黑的瞳孔含了淚,“爸爸被封了烈士,如今也是所有百姓痛惜與祭奠的英雄,不管走到哪裡,都能聽到人們對他的議論,我怕媽媽你承受不住。我已經沒有爸爸了,如果再沒有你的話……”
她心頭一驚,這才發覺自己是有多麼軟弱無能,她忙抱住凌恆,凌恆靠在她的頸間,她明顯感到了一股溼意,心頭揪緊得厲害,凌恆是從來不會哭的,而這次……
她太沉浸於自己的悲傷,忘了身邊的人也是如她一樣。
那年的夏天,日軍宣佈投降,舉國歡慶。
如今上官少弈已去,姜尚豪也就沒有任何理由囚禁著程墨蘇與凌恆。知道了他們要出國,也沒有多說什麼。
她登上了前往美國的輪渡,蕭佐為送她到了船上,塞給了她一個地址。
她低眉看了看,笑道:“這是?”
“這是我妻子住的地方,你去了也閒來無事,就多去找找她,替我告訴她,再等我一陣子。”
她張了張嘴,還要說些什麼,卻見蕭佐為身邊跟了一個身穿黑衣的警衛官。
那警衛官眼眸中透著鋒芒,一把便搶過那張紙條來,見上面只寫了一串地址,這才作罷,道:“蕭先生,請吧,船要開了,我們也要下去了。”
她瞧著他的身影愈來愈遠,默默地垂下淚來,誰都不知道這樣的分別何時才能再見,她用絹帕緩緩擦拭淚花,淡淡一笑。
“怎麼樣了?”姜尚豪瞧著那警衛官,問道。
上官少弈離世給他造成了不小的損失,他心有猜疑上官少弈詐死,便派了人日夜監聽程墨蘇的動靜,過了這麼久也沒聽到一點兒風聲,這才確認了上官少弈的死亡。
“回司令的話,船已經開了,並且沒有發現上官夫人有什麼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