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信不過我?自己走這麼遠的路,疼不疼?”
我半信半疑,然而看他神色若無其事的,確實不像是被父皇為難過,可父皇不信他又怎麼會放了他出來?
“送個披風都不準時,還怎麼讓人信你?”我哼一聲。
“沐浴過了?”他又湊近,嗅了嗅,“怎麼有梨花香呢?”
“梨花又不是你獨佔的。”我溜出殿角,擇了近路,出鳳儀宮。
姜冕緊隨於後。
兩人一前一後,保持著幾步的距離。我選著人少的地方走,大概真是所謂的做賊心虛吧?直到進入留仙殿,我遣散了殿內伺候的人,若連情兒都被迫招供的話,我再無法仰仗其他宮人。如今的情勢,還是少讓些人知曉得好。
“你搬到這裡來了?”姜冕重回留仙殿,四下觀看,略有感慨,然而對我舉止一看即知。
“嗯。”並不否認。
他撫著一張小案,垂目凝看:“這是你曾讀書習字的書案,也是偷懶趴著睡覺流口水的地方。”走到牆邊多寶格,摸著一角:“這裡曾擱放蛐蛐兒罐子。”拉開一隻木櫃:“這裡藏零食,以為我不知道。”
我視線隨著他轉,經他提點,回想起東宮太子時代的日子,傻太子與俊少傅的日常。
他忽然轉過頭來,盯著我,彷彿在辨認:“竟然就過去了這麼多年,你有什麼感覺麼?”
我嗯了一聲:“太傅比從前更老了……”
他目光勾著我,步步走近,一把將我打橫抱起,一身梨花香在殿內輕輕淡淡地繞:“這麼說,你昨晚還沒有領教夠。”
直接去了寢殿,放去了床上,我就勢一滾,滾了開去:“你要敢再來,我立即喊人!”
“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昨夜又是同船渡,又是共枕眠,你說我們修了多少年?”他在床邊一坐,笑眼看我往床角藏,“人說一夜夫妻百日恩,你這態度有些不對吧?”
“誰跟你一夜夫妻!”我據險而守,板起臉駁斥。
他笑眼一眯:“難道是露水鴛鴦?”
我撈起枕頭砸過去,被他偏頭讓開,枕頭飛去了地上。從枕頭的走勢弧線能看出我使的力氣不小,因此牽到了傷勢,吸口冷氣,趴下了。
他忙歪過身子來檢視:“怎麼了?”我咬牙不答,他卻驀地恍然,想起什麼似的,從袖子裡掏出一個藥盒:“這是我今早回府取的,西京配的藥膏。”
我抬起頭看他:“今早你還來得及回了趟府取藥?”
他卻面露愧色:“昨日沒有籌備齊全,今早當然要亡羊補牢。”
這貨果然三句沒好話,我不想再同他廢話,直接從他手上奪藥盒,卻被他讓開。他旋開盒蓋,一股清涼幽香嫋嫋散開,藥膏透白,他兩指挖下一塊。我正感覺不妙,就被他撩開了裙襬,扯下了褻褲……
我摸起《鹽鐵論》打過去,他不避不讓:“再亂動,我就不只是上藥了。”
“……”我咬唇,趴下腦袋,臉上火燒火燎。
他俯身檢視傷勢,兩指塗藥上去,抹勻,揉散。
沁涼的藥膏和柔滑的手指,叫我羞愧難當,只能強作鎮定,胡亂翻開《鹽鐵論》,讀起來。
我一目十行有眼無心地翻了幾十頁,那藥膏才拖拖拉拉塗抹完畢,慢慢給繫上褻褲,放下裙襬。
“原來這樣嬌嫩……”他直起身,自顧自地感嘆,好似心生憐惜,又似自責,“都怪我太心急……”
我不理他,嘩嘩翻書。
“陛下!”有腳步聲靠近,殿門處蘇琯冒了出來,“東都有急報!”
我翻身而起,驚問:“什麼?”
蘇琯入殿,見我待在床上,便要退避,然而又見床邊有姜冕,揣測道:“陛下身體不適麼?”
姜冕並不迴避:“陛下勞累過度。你說東都有急報,呈上來。”
蘇琯走近,呈上急報,憂心忡忡:“東都陰雨數月,滄河決堤,終釀洪災,水淹十四州縣!”
我抖著手開啟急報,東都快馬傳訊朝廷的急報,自然非同小可。洪水淹沒十四州縣,受災區域如此之廣,災民不計其數,急報懇求朝廷緊急救災。
“急報是五日前發出的,今日恐怕災情愈加嚴峻,再回復又得耽擱數日。”我轉向姜冕,求助,“太傅,怎麼辦好?”
姜冕接過我手中急報,鎮定地看起來。
蘇琯奇怪地看著我:“陛下莫非還不知……”
“不知什麼?”我疑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