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顛顛跑去翻包袱,扒了個底朝天。我覬覦這隻神奇的包袱已久,自然要趁機探索一番。從衣物中翻檢出那隻繡著胖胖金元寶的袋子,扯開口,伸手掏摸一陣,摸到一個長長圓圓的物事,摸出來一看,是個黃色卷軸。
我半個身子趴在包袱上,攤開卷軸一端,帛書上的一句話頓時躍入眼簾。
著令太傅姜冕為巡按,往民間尋回陛下……
作者有話要說: 好久沒這麼肥的一章了~
最近上班太累,下班回來碼字沒趕上八點檔嚶嚶。。。
☆、陛下的州府見聞四
坐在妝臺前的姜冕接過了我遞去的梨木髮簪,拿到眼前看了一眼:“怎麼沒拿那隻玉簪?”
見我沒出聲,他遲疑一下,還是將帶著馨香的梨木簪穿入了髮髻中。
我站他側後方看著,陡然詢問:“陛下今年多大?”
“十六。”他想也未想。
出言後,他便僵了。
我進一步追問:“十六歲的陛下,如何來的太子,還是個這麼大的太子。”
姜冕扶著額頭回轉身,眼都不帶眨的:“宮廷裡的事情呢,不是你想的那樣簡單,沒有什麼是不可能的,沒有什麼是絕對存在的,這是一個存在與虛無的問題,那就要追溯到世界的本源了,道家認為呢,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
我愣愣聽得腦門冒煙,滿頭金星轉悠。
他拖長著語調,悠悠論道:“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聖人不仁,以百姓為芻狗。天地之間,其猶橐龠乎?虛而不屈,動而愈出。多言數窮,不如守中……”半晌,語調一轉,“你適才問什麼來著?”
我帶著一腦袋走狗,焦灰空茫:“啊,我問什麼了……”
他揚手默默我的腦袋,低著嗓音如蠱如惑:“你不是問晚飯吃什麼嗎?”
“啊,對呀,晚飯吃什麼?”
刺史薛奉君適時登門,小心而恭敬地在門外道:“巡按大人,晚宴已備好,還請移步。”
姜冕應了一聲,起身拉著被道德經荼毒後的我出門。我三魂七魄不在原位,追溯去了世界的本源,稀裡糊塗就被拉去了後院池塘邊。
直到人聲喧譁歡聲笑語才將我的魂魄喚回,我靈臺一清,才發現被姜冕帶著到了池畔空地上的露天夜宴中。張望之下,見坐席三三兩兩,依級別而分,州府大小官員傾巢而出,為巡按作陪,另有府中地位較高的女眷在下首布席。侍女們穿梭夜宴,捧佳餚執酒壺,往來不絕。
池畔花枝結著絲絛,池上亭臺掛著彩燈,幾名伶人歌姬樂師雅坐其中,幽幽奏起幾聲絲竹,伴著夜風遠送宴席之上。
眾人見姜冕一到,紛紛起身恭迎,一陣虛禮自是不免。
他們迎的是姜冕,我跟在身邊著實也順帶受了不少虛禮,讓人很是惶恐。我不由想起狐假虎威這個成語,便想往旁閃一閃,尋個不起眼的席位。姜冕卻伸手將我扯住,不讓閃。
眾目睽睽之下他便牽著我的手,一面同官員們回禮寒暄,一面步入到中央主位。
州府官員們的視線主要都集中在姜冕身上,偶爾掠過我,那目光十分的不敬,甚至是鄙夷。我無辜心想,我又沒做什麼,他們鄙夷我作甚?難道就因為我學狐狸借了老虎的威風?
一面被姜冕扯入主位,一面不解地撓頭,忽然就見同姜冕席位最近的一張位子上坐著另一個我。我一個激靈,定睛一瞧,原來是阿寶,梳著男孩子髮髻的異於往日的阿寶。
嬌媚的阿寶頂著一個男孩子髮髻,這是怎樣的一種品位?果然少女心不可以常人度之。
男孩子版的阿寶慣例無視我,將目光落向姜冕。姜冕想必不瞎,自然也注意到了她的男妝,掃了一眼便過去了。
姜冕在他的單獨席位上落定後,我傻傻地站旁邊,連個席位都沒有,不知道他拉我來這裡的用意是吃飯還是看別人吃飯。他皺著眉看向侍奉在側的薛刺史:“在我旁邊再加個座位。”
薛刺史忙稱疏忽愚鈍,把管家叫來罵了一頓,吩咐立即在巡按大人身邊新增席位。
管家誠惶誠恐又把大侍女叫來罵了一頓……
最後新席位就擺在姜冕身側,的的確確的身側,只隔了一隻拳頭的距離。刺史府官員們已然在竊竊私語,顯然他們對姜冕此舉難以認同,但他們不敢鄙夷姜冕,於是盡情地將我鄙夷著。
我預感此席不是個好席,正糾結的時候,新席位上送來了一碟一碟的精品菜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