揚起一抹柔和的弧度,精緻出奇的容顏上映著冷月的光華,遮去眼中那幾分凌厲,睥睨,冷傲。她的表情看起來很是柔和平靜,而渾身籠罩的那股氣息卻讓灰衣屬下為之一怔。
他不知道柳信跟她司空堇之間的恩怨?
他不知道馬蘭群山裡的那群匪徒足足有八千人馬,而柳信手上眼下只有從皇城帶來的兩千柳家軍?
剿匪?
純屬放屁!
他們還真當自己是三個月前的司空堇嗎?
不闊步昂揚的挺回皇城她就不是002!
她南辰從來沒有委屈自己的念頭,‘委屈’二字對她來說不是成人之美或是氣度可嘉,而是,無能!
想讓她死?
那他們得先死!
“要給家主回信嗎?大人?”
灰衣屬下心中暗自一聲嘆息,沒想到爺這麼一撒手西去,少爺跟夫人便是如此落魄受欺壓,明知道這馬蘭城地處偏僻,窮鄉僻壤的,家主卻還是派他過來……
“你代本官回吧。”許久之後,司空堇那生死不驚的聲音淡淡傳來,“就給他說,我很想我娘,很辛苦,也很難受,問他什麼時候派人來接我。”
難受?
做不掉那對狗男女她渾身不舒坦,她哪裡都覺得難受!更何況,那座城裡頭讓她惦記的恩怨可多了去了,不回去討回來,她寢食難安。
灰衣屬下恭敬的退出去,房內霎時間便安靜下來。
司空堇俯下身,雙手撐著窗框,淡漠的望著院外交織的花瓣樹影,清秀的臉上卻勾出一道似笑非笑的弧度,生死不驚的眼底浮現出一道陰鬱之色。
……
三更天已過,如此冷夜,沒有入睡的人卻不止司空堇一人。
馬蘭城深處一處僻靜的水淨山清的邊上,一座安靜的院落便沐浴在淡淡的流霜裡,倒映在牆上的殘影依稀可見。
屋內,風燈暖暖的柔光下,著中衣披著狐裘披風的俊逸男子正坐於榻前,修長的手指正有一下沒一下的撥弄著棋盤上滿是凌亂的黑白子。
他下方一丈的距離外,一名冷峻的黑衣男子正默默的站著,眼神不時的望著沉思中的主子,不敢驚擾。
“什麼事,這麼晚還過來,說吧。”
男子驀然抬頭看過來,沉寂如夜空的眼眸裡有隱晦不明的幽光,如深夜的水面上激起的波光,映著淺淡的月色,忽明忽亮。
黑衣男子抱拳道,“公子,皇城傳來訊息,皇上決定讓四皇子去聯姻……榮貴妃已經給大雍皇后遞去書信,此次聯姻,他們勢在必得……”
黑山繃緊著一顆心,小心翼翼的望著跟前的主子,心知主子對皇上……
唉……
“是麼?”
柔和的暖光中,剛剛低下眼簾的英俊男子揚起眉,雋雅的臉上忽然泛起一道淡淡的笑意,明豔如花的笑容綻放在淺淡的柔光中,驚豔卓絕,猶似料峭春寒裡乍然盛開的桃花,清寒之中透著幾分沁人心脾的雅緻盎然,看得黑山一愣,瞬間便醉了。
‘聖朝攬碧玉,春風渡流霜,萬縷金輝落,盡醉明月中。’
風雲大陸的南州的子民大多都知道這麼一首詩,用以讚美歌頌他們天聖皇朝三皇子。
天聖三皇子,複姓拓拔,單名一個鈺字,以上這首詩便是百姓們根據他的名字所做的,藉以傳達他們對這位德高望重的皇子的愛戴與崇敬。
“難為她了,這次又使出多大的功夫才讓皇上成全了他們?”
語氣裡聽不出一絲的喜怒,臉上的笑容卻是帶著幾分淡漠的譏誚。
“殿下,要不要屬下給幾位將軍老臣密信,趁皇上還沒有下旨,把四皇子換下來?”
黑山低聲詢問,心中自是忐忑萬分。
許久,拓拔鈺才落下這麼一句,擱淺的手已經捻起棋盤上的一顆白子,“換?”
拓拔鈺抬起低垂的眼簾,看著黑山,疑惑到道,“換誰?你麼?”
“公子,您知道,若是四皇子他……”
黑山焦急起來。
“本殿府中沒有多餘的地方來安置女人,這樣,你給朝中那幾位密信,讓他們稍安勿躁,該吃的吃,該喝的喝。”
“殿下,可是……”
“沒事你就退下罷。”
“殿下,屬下還有一事通報。”
黑山深深吸了口氣,壓下胸口的壓抑,硬著頭皮,瞅著臉色繃緊的殿下,小心翼翼開口道。
“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