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別坐在兩側,郝風樓和程文二人俱都押上堂前,紀綱冷漠地掃視程文一眼,又看看郝風樓,肺都要氣炸了,整個錦衣衛可謂是顏面喪盡,說到底,都是這兩個傢伙闖的禍。固然紀綱對郝風樓表現出了幾絲欣賞,甚至頗有幾分拉郝風樓入夥的心思,可是現在這個爛攤子,若是不收拾,如何向上下交代?
“大人……”梁超咳嗽一聲之後,正要說話。
紀綱卻是壓壓手,淡淡道:“你們不必講,要講,讓他們來講,到底怎麼回事,程文,你是千戶,你先說。”
程文一臉鼻青臉腫,渾身都是瘀傷,可是他知道,這是最關鍵的時刻,稍有閃失,都可能誤了自己,所以打起精神,泣告道:“卑下萬死,誤信了郝風樓的胡言亂語,這郝風樓在東華門收了一筆銀子,向卑下保證,說是要解送一批銀子給所裡的兄弟們過個好年。當時卑下信了,誰知後來,郝風樓竟然出爾反爾,不但沒有押解銀子來,反而煽動衛中兄弟來千戶所鬧事,卑下身為內東城千戶……”
郝風樓在旁冷笑。
紀綱的眉頭則是重重壓下來,顯然他對郝風樓的態度很不滿意。
紀綱耐著性子道:“郝風樓,你笑什麼?”
郝風樓道:“卑下笑千戶胡言亂語,顛倒是非。”
僉事梁超氣得拍案而起:“胡言亂語?那麼本官問你,你煽動人到這千戶所來,可是有的?”
郝風樓道:“確有其事。”
梁超又問:“你毆打千戶,也是確有其事嗎?”
郝風樓道:“沒有錯。”
梁超大笑道:“既然如此,你都已經招認,還有什麼話說?來人……”
郝風樓淡淡道:“梁僉事,你雖是上官,可是指揮使大人卻在這裡,指揮使大人要問的乃是卑下,似乎這裡還輪不到梁僉事做主吧?”
梁超臉色黑得可怕,只得看向紀綱。
紀綱冷冷道:“你既然已經承認,那就應當知道以下犯上是什麼,意味著什麼。本官給你一個機會,看你如何辯解。”
郝風樓道:“卑下並沒有許諾千戶所什麼銀子,東華門這邊確實收了一筆銀子,只是這些銀子,程文做不了主,卑下更做不了主,因為在幾日之前就已經押解入宮了。”
入宮……
“什麼……”程文的臉色頓時烏黑,膛目結舌,便是梁超也差點沒有一屁股跌坐下去。
郝風樓解釋道:“東華門百戶所收取的平安錢早些時候便報入了宮中,陛下對此尤為關注,早有口諭,讓卑下好生辦差,不得有誤。卑下收取了這一批銀子之後,自然不敢拖延,早已命人押解入宮。諸位大人,試想一下,這是宮中早已言明瞭要押解進入內庫的銀子,卑下縱有天大的膽子也斷然不敢許諾給千戶所,可是千戶程文卻胡說八道,口稱卑下許諾送銀子到千戶所去,諸位大人,程文如此謊話連篇,這樣的人,他的話能信嗎?”
紀綱眯著眼,一絲不苟地聽著郝風樓的話。很快,他就梳理出了頭緒,這件事居然牽涉到了宮裡,牽涉到了皇上,這已經是非同小可。紀綱心裡苦笑,此時若是不把事情妥善處理,只怕接下來,陛下就要將他妥善處置了。
紀綱深深地看了郝風樓一眼,心裡明白,單單那筆送入宮中的銀子就已經讓郝風樓立於不敗之地。換句話來說,這是宮裡要的銀子,千戶程文也敢虎口奪食,這裡頭的干係可是不小。
紀綱不露聲色,眼睛朝那程文撇去。
程文當然也意識到了什麼,忍不住道:“郝風樓,你……你胡說,分明……分明是你向副千戶許諾……”
郝風樓笑了:“是嗎?既然如此,那麼不妨就請副千戶朱建朱大人來當場對峙,一問便知。”
紀綱的臉色變得無比深沉,目光深邃,此時他想的更多的已經不再是事情的真相,而是如何收尾善後,沉吟片刻:“叫朱建。”
朱建早在外頭候著,進來行了禮,紀綱問道:“千戶程文說郝風樓曾向你許諾了銀錢的事,確有其事嗎?”
朱建跪倒在地,道:“卑下不曾聽說。”
轟……程文感覺自己的腦子幾乎要炸開,他難以置信地看著朱建,霎時明白,自己被朱建和郝風樓合夥耍了。
紀綱揮揮手:“朱建退下。”
朱建旋過身去,臨末時,深沉地看了程文一眼,臉上帶著幾分冷笑。
第九十五章:副千戶
“諸位大人,千戶程文貪墨軍餉,謊話連篇,胡言亂語,事到如今,是不是已經水落石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