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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部分

這種死屍客店陰森恐怖,知道的人都很避諱,連小偷也不會光顧。

一般來說,趕屍人的休歇時間也沒有規律可循。一條原則是,如何方便就如何安排時間。在深山老林之中,一般晝行夜伏;在人跡罕至的地方,則可根據個人喜好及精力進行安排;進入人群密集之地,一般選擇日歇夜行,因為晚上過鬧市區時可避免死屍驚擾路人,也不至於驚擾人們。

我們投宿的這家死屍客店,位於惡灘溪的一個荒灘邊,屋後是山,前面臨溪,是一個獨立的簡樸旅店。周圍沒有人煙,房子面積並不大,最多能容七八個人,屋內除了一灶一鍋一壺一捆柴,基本沒有什麼設施,幾塊供客人休息的門板隨意地放在屋角。裡面沒有床,因為趕屍人時刻需要看管死屍,如果死屍發生意外,則需要立即施法制伏。所以,趕屍人都不解衣上床,而是和衣倚牆打盹,萬一發生意外,便於及時採取措施。

抵達這家死人客店時,已快天亮。

我與田古道將兩死屍停靠在客店漆黑的大門背後,讓他們面壁而立,我們則輪流休息。不敢兩人同時入睡,主要是擔心客店有狗鼠闖入。大概是連日趕路勞累,加上這些天受了些驚嚇,田古道落腳即倒地和衣而睡,頃刻就鼾聲四起,猶如一架破落漏氣的風箱,毫無樂感可言。

鬼崽妖的表現總是不同尋常,他似乎永遠沒有睡眠,好奇地探視店內的一切,並爬到門前逗玩,拿著檀弓彈射門前的樹葉。

不覺,天色已亮。

遠處,十丈開外,一群趕早的過往路人側目探視,那眼神膽怯而又好奇,我立馬將鬼崽妖拎進屋內。

響午時分,我叫醒田古道,交代幾聲,和衣而睡。

一陣酣睡,暢快淋漓,一覺醒來,已是暮夜,發現外面下起大雨,那雨下得不徐不疾,看來一時半會是停不下來了,我們索性計劃休整一天。

遇上因天氣原因不能前行,田古道大多埋頭猛睡,我則讀讀聖賢書。

趕屍的活計需日夜兼程,基本沒什麼閒暇時間,但我還是不忘在包裹裡夾著幾本聖賢書,可以隨時溫習功課,為科考作準備,也算是學業與賺錢兩不誤。

看到我展卷覽讀,田古道便諷刺我:“秀才,你們讀書人的祖師爺孔老夫子說不能談論鬼怪,而你一介秀才卻以此為生,不覺得荒唐嗎?”

“不怨天,不尤人,下學而上達。”我答道。

“簡直是自圓其說!我聽說孔老夫子還說過這樣的話,他說書中自有黃金屋,書中自有顏如玉。我倒覺得還不如趕屍來的實在,這趕屍,我們可以撈到實實在在的銀子……”田古道歷來認為讀書人徒有一張空嘴,酸腐得很。

“中人以上,可以語上也;中人以下,不可以語上也。”我反諷田古道資質不高。

不過田古道說的也不無道理。

我曾讀《論語?述而第七》,書雲:“子不語怪,力,亂,神”,孔子從來不談論含有怪異乖戾、暴力血腥、悖亂反叛以及神鬼離奇的東西。我自幼熟讀經書,對三綱五常之理自然明白。不過,孔子卻沒有辦法幫助我繼續我的學業,而趕屍正是幫助實現我夢想的技謀,所謂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所言極是。趕屍還可以幫助客死他鄉的人魂歸故里,應算是一種仁愛,這與孔老夫子的思想還是搭點邊,如此一想,也就釋然。

趕屍時讀書是有講究的。絕對不能讀鬼怪之卷,否則會引來不乾淨的東西,尤其在半夜不能瀏覽這樣的古籍。有時,覺得自己經常在死屍下面讀聖賢書,又不免覺得荒唐。當然,秀才趕屍,只怕也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不覺又是一日,雨歇天開。一覺醒來,月亮已在半空,草草食了些乾糧,趁著月色準備上路。

我囑田古道更換辰州符,趕屍的符有兩種,一種是行符,貼上死屍即可行走,另一種為止符,貼上死屍即止步。

田古道撕下兩具屍體的止符,換上行符,我們施法念咒,敲響陰鑼,揚起手中的引魂幡,起屍而行。

那兩具死屍卻一動未動!

“奶奶個泡菜,難道又遇鬼扯腳啦?!”短短的幾天時間,經歷了幾場折騰的田古道有些沉不住氣,不禁罵開了。

我看了一眼身邊鬼崽妖,沒有發現他有什麼異常反應,稍感放心。

我親自逐一檢查了新換的辰州符,沒有發現問題,心頭不禁納悶。

這時,我不由想起了前一天晚上做的一個怪夢:

昏昏沉沉之間,發現李小姐的屍體突然冒出一股輕煙,那煙嫋嫋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