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
我點點頭,試圖移開自己的目光。我發現,如果我再不想辦法離開她的話,我很怕自己接下來就會流鼻血。流完鼻血,會不會再發生一些不該發生的什麼事情,我就不敢擔保了。
“喂——”古月似乎很不情願我就這樣掉過頭去,用力拍拍枕頭不甘心地又道,“我一下子弄出這麼多東西,你怎麼一點表示都沒有呀?”
我淡淡地一笑,“你拿不出來這些東西,那才叫奇怪哩。”
說著,我不由得彷彿又回到了東方之門,依稀看見自己好奇地上下左右打量著,就像自己又回到了第一天進來時的那樣,緊張,惶恐,左顧右盼,患得患失而又半信半疑著。而現在,即使我的眼前突然蹦出一條斑斕猛虎,我也不會再露出一絲的詫異表情了。要知道,這裡可能是王編織出的世界上最後一座城堡,一道屬於人類的最後一個庇護所,一個地球上所有生物最後的育兒室了。不是嗎?我忽然傷感地低下頭,喃喃地說道,“再說,你不是說過你的那些終極理想嗎,但願它到最後那一天真正能夠發揮作用。”
“不是終極理想,”古月糾正道,“是極限理想,這兩者可不一樣。”
“哦,”我疑惑地看著古月,古月卻疲憊地合上雙眼,一股難以掩飾的憂傷驀然籠罩在她光潔的臉上。
“我的極限理想是,等到那一天來臨,我要在可數的每一天裡的每分每秒,讓這裡所有的人都有飯吃,有衣穿。每天都能散散步,曬曬陽光,儘管陽光可能是人造的。每天都能聽見人們的笑聲,孩子們的童謠曲,以及瀰漫在四周的花香鳥語,流水潺潺。”
“而你說的終極理想,”古月說著,忽然睜開眼睛,將一道潭水般幽深的目光一下子全部投注到我身上。“卻是我不知道的未來,因為從那一天開始,我不知道我們是否會堅持到最後,最後又是誰最終回到地面。”
“你是說你終極理想,就是回到地面而已。”我聽了,不覺心頭大震。天吶,我真不敢相信,古月的終極理想竟如此簡單。
“是呀,”古月極其認真地點著頭,卻又無限悲哀地重複著我的話,“回到地面,重新回到我們熟悉的地面上,這就是我們終極的理想。”古月說著話的時候,我就已經變得無比安靜了。因為我知道,無論是她說的極限理想,還是終極理想,不管是哪一個理想,幾乎都是一種不可能實現的事情。但也正因為它近乎為一種不可能,古月的臉上才會閃動著一道不可言說的神聖光芒。
不知道我的臉上是否也會有一種光芒,哪怕僅僅是一道希望的光暈,我也會從今天開始一直高舉著它,和古月站在一起等待那一天來臨。
不知不覺,古月心事重重地到底還是睡著了。
我躡手躡腳地從床上爬起來,到底還是沒忍住偷偷多看了兩眼古月。此刻,已被一天來的疲倦和緊張拖入沉沉夢鄉的古月,連睡夢中都還微微皺著她那一雙又彎又黑的眉毛。老實說,一剎那間我險些伸出手,想要用手指輕輕撫平那雙惹人愛憐的眉毛。但不知為何,手伸到中途,我慢慢地停住了。
我當然知道在這座深不可測的地穴中,任何人的一舉一動,都將會有另外不少於七八雙“眼睛”同時緊盯著。但我想的不是這個。而且我如此心無雜念,我想我即使真的伸出手撫向古月,王也不會把我怎樣的。這一點,我早已隱隱約約地感覺到了某種異樣。這種異樣,似乎像一種隱形的力量,從一開始就一直在試圖不露聲色地將我和古月拉在一起。曾有一刻,我暗暗問過自己,如果我猜測沒錯的話,我應該怎樣辦。但我很快就不願深想下去。我是一個懶人,過於頭疼的事情,我經常是一觸即潰。
不管怎樣,在我上面不還有一個王嗎?既然有他操心,何必多一個人整天多餘的操心勞神呢?車到山前必有路,雖然我已經下定決心在這個活死人墓裡呆下去,但路總要一步一步走吧。
所以,我真實的想法也許只有一個人可以窺探到,不過我不知道他會不會因此發笑。因為我停下手的真實原因,是不想弄醒了古月。
往往表面看上去越複雜的事情,是不是私底下再簡單不過了。這個二律背反的道理,其實我也是一知半解的。正因如此,我的眼睛一離開床上的古月,我的腦海深處忽然就劃過了一絲不安。我使勁揉了揉腦門,靜心一想,好像是少了一件什麼東西。是什麼呢?
哦,我恍然大悟地立刻四處尋找起來。小黑,是我的小黑。該死的,直到現在,我才想起了它。不過,這個死小黑也真夠意思,居然可以在我人事不知的時候溜號,這簡直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