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鎮上去,一來一回都什麼時候了?等到事情鬧大發了,即便順利回去,那自己的名節也不復存在,比在外頭死了強不了多少。
必須趕在事情鬧開之前回去,方嬤嬤是一個穩重的人,即便發現自己不見了,也不會到處亂嚷嚷。最多隻會找到孔仲庭幫忙,只要自己能早點趕到,遮掩一下,或許事情還能彌補過去。
而且玉儀擔心,不知道汪婆子下得是什麼迷藥,會不會一時手重弄多了,反倒讓方嬤嬤因此遭了害,落下什麼毛病來。
“六爺。”玉儀嘆了口氣,無奈道:“嫂溺叔援,權也。”
羅熙年沉著一張臉,只猶豫了片刻,還是抓起了桌子上的口袋,從裡面扔了一大塊銀子過去,冷冰冰道:“看清楚了我是什麼人,管好自己的嘴!”
那小夥計平白無故得了銀子,掂了掂,都抵得上自己兩年的工錢了,歡喜得不知如何是好,連連點頭,“這位爺你請放心好了,我就是個鋸了嘴的葫蘆。”
“是就好。”羅熙年翻身上了馬,撂下一句,“不是的話,回頭爺幫你鋸了!”看著那小夥計煞白著一張臉,冷哼一聲,方才揚鞭策馬奔出。
一男一女共騎一匹馬,那距離縱使談不上嚴絲合縫,但至少算是親密接觸,——畢竟馬背就只有那麼點地兒,想不擠在一起也不行。
即便是放在現代,也有夠曖昧的。
玉儀不自在的往前傾,羅熙年更是渾身不舒服,——軟玉溫香他不是沒抱過,但那都是自己的女人,心安理得,更不會在馬背上這麼奇怪的地方。
偏生一垂眼簾,就看見一截雪白軟膩的脖子,衣衫上還透著一股淡淡的香味,跟蟲子似的到處亂鑽,叫人好不煩惱。
羅熙年胸悶得慌,這輩子都還沒有如此窘迫過。
玉儀想要說點什麼,好打破這尷尬的氣氛,但是剛一開口,“六爺……”身後那位也說了一個字,“你……”於是兩人都停住了,等對方開口,結果配合不夠默契,居然都沒有開口。
尷尬的氣氛,頓時變得更加尷尬了。
玉儀暗自慶幸,虧得現在是冬月寒風嗖嗖的,大家都穿得厚,不然隔著兩層薄薄的衣衫,在馬背上不時碰撞摩擦……
呃,幸好幸好。
最後還是羅熙年找著話題了,問道:“你是怎麼被丟下的?”
玉儀不敢回頭,免得一顛簸發生什麼親密接觸,但是即便背對著他,也能感覺到話裡面的寒意,——這人不會是因為尷尬,所以彆扭的要找個地方撒火吧?可是……,自己家的爛攤子還真不好說,於是只道:“是家裡從前的兩個僕婦,兩人是婆媳。慌說車子壞了,把我身邊的嬤嬤騙了下去,我一看敵不過,只好自己先逃走了。”
“你家裡的人呢?”
“都走遠了。”玉儀搖搖頭,“本來家裡就今非昔比,這次又走的倉促,所以也沒帶什麼人。再說……”微微苦笑,“這種亂哄哄的時候,誰又會管我?說起來,好些下人連面都沒見過。”
羅熙年想了想,“照這麼說,那兩人沒有耽擱太久吧。”
“嗯。”玉儀應聲道:“許是早就算計好了。”回想了一下當時情景,“停的位置,剛好在一個小山丘的拐角,路面也很窄,前面的人根本就看不到。”
羅熙年冷哼道:“是沒人看吧。”
玉儀雙手握住馬鞍前面,自嘲道:“誰會想得到,有這種膽大包天的下人?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謀害自家小姐,偏生就叫我撞上了。”
羅熙年本來想問幕後黑手是誰,但覺得畢竟是人家的私事,且又不光彩,因此念頭一轉問道:“等下追上了你們家的人,你打算怎麼辦?”
“還能怎麼辦?”玉儀想都不用想,回道:“事情鬧大了吃虧的是我,當然是想法子悄悄回去,人不知鬼不覺的,最好旁人都不知道有這回事。”
羅熙年冷冷道:“你回去,就不怕再冒出幾個狼子野心的?一回不成,人家不能再來第二回啊。”
玉儀嘆了口氣,“六爺,我不回去又能去哪兒?”馬蹄聲不停的“噠噠”響起,掩蓋住了語音裡的低沉情緒,“既然都被蛇咬了,以後自然會小心一些。”——
如果那人真是大太太的話。
今天的事做得很隱秘,除非親自抓到汪婆子,並且讓她老實開口,還要拿出大太太買通她的證據,否則除了防著,還真沒別的什麼辦法。
“不對啊。”
玉儀莫名其妙,忍不住稍稍回頭,“怎麼不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