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墨鴻一家所言。
“去,趕緊去宮裡把齊願給我找來!”楊彩英眼中厲色一閃,朝身側的老管家一喝。
齊願一回,第一件事便是進宮請罪,而墨鴻卻依舊留在墨家,由此可見墨家在京城的積威確實達到了皇家難以撼動的地步。
齊願不久便到,只是他所說的與墨鴻一般無二。
從清晨到天漸黑,墨仲御和楊彩英幾乎枯坐在首位上,低下的眾人亦不敢違逆地陪著,但整個議事廳的氣氛已經壓抑得叫人心裡發悶。
就在墨仲御緩緩抬頭欲遣散眾人的時候,雲蘭若卻一臉凝重地走了進來。
楊彩英眼神一亮,“雲老兒,可是殿下有訊息了?”眾人相繼起身行禮。
看著雲蘭若微沉的臉色,楊彩英心中閃過一絲不好的預感。
果不其然,雲蘭若抬眸看了看墨仲御夫婦,看著兩位老友精氣神萎靡不堪,心中一痛,卻還是開口道:“老夫接到殿下飛鷹密函,他和王師弟,蘇師妹,丹鼎宗的楊姑娘不日將動身回元月。信函中,”雲蘭若嘆氣:“並沒有提到墨言和酥酥眾人。”
當日鵬王心情暴躁,似乎一刻也不願意呆在十荒境,軒韜烈便讓鵬王先行出了十荒境,順便為他送信回元月。以鵬王的速度,信函的來到和透過傳送陣回來的墨鴻,時間上並不差多少。
聖地劇變,在軒韜烈的心中,墨言和酥酥亦是凶多吉少。至於未曾提及齊家一事,是因為事情牽扯重大,蘭澤圖又於閉關之中,實在不宜打草驚蛇。而且從蘇旖旎等人的轉述中,齊家對他們幾人並未多加迫害,如此一來,齊家的心思籌謀,還需瞭解一番才能定奪。正如同為皇子的耀北辰所想,制衡墨家,一直是軒韜烈的心頭大石。
可軒韜烈沒有想到的是,這一紙信函已經成為斷定墨言和酥酥遇難的鐵證。三方證詞合一,原本對墨言和酥酥抱有一絲希冀的眾人已然心沉谷底,一臉絕望。
墨仲御瞬間似乎老了幾歲,原本紅光滿面精神抖擻的他眼含淚光,面色蒼白。緩緩地站起身子,墨仲御環顧一週,沉聲道:“明日開始,老夫便卸下這家主之位。待一切安排妥當,老夫便會遠赴十荒境,找尋我孫兒的下落。”
墨雙黎和自己的兩位兄弟猛地站起身來,砰的一聲跪地:“爹,要找也是孩兒們去找,孩兒們這就回去收拾東西動身,生死不論,不找到言兒,我們絕不歸家!”
“混賬!”墨仲御一喝,怒罵一聲,繃緊的身子卻還是鬆懈了下來,聲音中帶著老人家無限的懊惱和疼愛:“我墨仲御的孩兒失蹤二十年,我這個當爹的卻為了撐起一個家族而無法親力親為,找尋親身骨肉。我沒有盡到為人父母的職責,這麼多年來,我良心難安,夜夜難眠,只願所有的苦痛都加諸我身,亦不願我的孩兒遭遇一絲一毫的磨難。”
牽住了老伴的手,一直以來的錚錚鐵漢,就算當日墨雙黎回家時亦強忍自己情緒不動容的墨家家主墨仲御,感情終於難以控制地爆發了。
有些人的愛藏得很深很緊,而這樣的愛,一旦爆發,往往在生死存亡之間,生死離別之時,往往讓所有人為之動容,為之震撼。
墨仲御的聲音變得堅定起來:“二十年了,你終於回來了。老天始終待我不薄,在我墨仲御有生之年還能與兒孫相聚,我,死而無憾。”頓了頓:“可如今,言兒也失蹤了。這一次,老夫決不能重蹈覆轍,老夫老了,或者沒有再多二十年來等待,老夫也絕不允許自己再後悔一次。”
看著自己三個兒子,墨仲御的聲音從未有過的溫和:“爹從來對你們不假顏色,嚴厲有餘,寬厚不足。因為爹希望你們能學有所成,承繼我的衣缽位置。言兒回來後,爹才知道,追求高位強權,追求巔峰武境又有何非做不可的理由呢?言兒不能習武又如何,帆兒武功低微又如何,酥酥無權無勢又如何?只要一家人在一起,其他的都不重要。所以這一次,為了我們這個家,爹要弄清楚言兒是生是死的,就算是死,”墨仲御的臉色一凜:“我也要將他們的骸骨帶回來,因為這裡,才是他們的家!”
“你們都無需勸我,我向來說一不二。這是我作為一家之主無可推卸的責任,即使找到我老死的那一天,我墨仲御也絕無二話。”
雲蘭若看著眼前兩位好友,身上的氣質境隱隱發生了改變,似乎衝破了某個心境,豁然開朗。就這一瞬間,墨仲御和楊彩英兩人的原本停滯不前的修為竟開始鬆動了。
緊緊握著老伴的手,原本囂張跋扈的楊彩英,此刻竟多了一種說不出來的溫柔:“老頭子,我陪著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