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冬至,雪花落了,梅花開了。
他站在她立的那樹梅花前,想起她唱的那幾句,眼淚忽然就流了下來。
“年年雪裡,常插梅花醉。挼盡梅花無好意,贏得滿衣清淚。今年天涯海角,蕭蕭兩鬢生華。看取晚來風勢,故應難看梅花。”
他看著梅花,心中有著無法言說的痛:那麼美麗的花,為什麼卻又要那麼快凋零。
她曾對著梅花,對他許下,一句非常溫柔的諾言。如今這諾言終於在他心裡生根發芽。他愛她有多深,他的痛苦與絕望就有多濃,但這痛苦與絕望,仍不能使他愛她的心稍微減去分毫。
每當天上人間灑滿了月光與星光,他便獨自一人,時時微笑,將她由衷地想起。
在卑微的人世間,在萬千個個痛哭的人中,他仍然是無怨無悔地愛著的那一個。
所以,他仍然練刀,仍然煉氣。儘管一個人活著,是如此的寂寥而孤獨。他仍然在艱難地堅持著。
他練刀時,心中便常常浮現出一些悲哀的句子來:秋陰不散霜飛晚,留得枯荷聽雨聲。人世幾回傷往事,山形依舊枕寒流。
他的刀氣越來越凌厲,但是他的煉氣術卻始終不能前進一步。
他可以殺盡世上人,卻獨獨不能救活最想要見到的一個人!
於是他日漸清瘦,每每醉中獨飲,拍石而歌,歌曰:“人生愁恨何能免,銷魂獨我情何限,故園夢裡歸,覺來雙淚垂。高樓誰與上,長記秋晴忘。往事已成空,還如一夢中……休相問,怕相問,相問還添恨……”
那一天,他終於準備放棄了。
所有的恩怨都已結束,所有的愛恨都已成空,生命中還有什麼值得留戀的。
他忽然想笑,大笑!想哭,大哭!但他卻只是動也不動地坐在那裡。
山谷中花已經落了,冬天再次降臨。而生命中的春天也已經逝去,剩下的還有什麼?
山谷中的星月還千年之前的星月也沒有任何不同,但是其中的人卻再也不會回來了。
當你一個人的時候,你所有的一切都是空虛和寂寞,當你愛上一個人的時候,你所有的一切都是甜蜜和快樂。可是如果那個人已經不在了,所有的甜蜜與心酸糾結在一起,該是種什麼樣的痛苦?
就在那一刻,蘇鬱大笑起來,他抓起手邊的割玉刀,迎著月光起舞,刀法氣勢萬千,嫵媚如月上柳梢,華麗如芙蓉麗日,淡遠如秋水遠山,凌厲如鷹飛嶽峙,婉約如曲洞幽泉。蔑風雨而抗雷電,渺四野而越千年。
這一刻,蘇鬱終於明白了快哉刀與快哉島的秘密。
快哉刀的刀氣是用來殺人的,所以要越是悲傷越凌厲。可是煉氣術術是用來救人的,只有快樂的心境才能符合它的修煉要求。
趙紫衣之所以能夠修煉,完全是因為在島上的時光,是趙紫衣最快樂的時光。
而現在,沒有了趙紫衣在身邊,蘇鬱又怎麼能快樂的起來。如果不能快樂,他就不能修習煉氣術,也就無法救活趙紫衣,這真是一個悲哀的圈子。
一個人要追求快樂,卻不明白,只有他心中先有了快樂,才能得到最終的快樂。
而現在,蘇鬱也只有自己先快樂起來,才能救活他心愛的人。
據說,只有一個人的時候也快樂,才能得到兩個人的快樂……
後記:昨天的太陽再也照不到今天的樹葉,而今天的樹葉也不是昨天的那一片了。河流的兩岸年年開著相似的花朵,河流的兩岸年年走著不同的人。
千年萬年也已經過,滄海早已成桑田,與蘇鬱和趙紫衣同時代的人早已入土為安。無論是滿腹詭計的陰險者、嫵媚風流的瀟灑者、風華絕代的美麗者、還是平凡的人都已經死掉啦!
來自塵土,仍要歸於塵土。
然而,據世世代代生活在那裡的人說,無論時光如何轉變,世界如何改變,卻始終有一個小女孩和一箇中年男子,在那裡。
……
這一天,蘇鬱看著天上的白雲,嘆了口氣。蘇鬱的記憶在殺死列農的時候就已經甦醒了。他早已明白自己處在一個虛擬世界之中,只是這裡的趙紫衣陪伴了他那麼多年。蘇鬱深陷其中,一直不願醒來。
但是蘇鬱也明白,他已經沒有太多的時間可以逗留了。他必須要返回天狼星系在虛擬宇宙中的位置。那裡還有許多事情等著他去處理。
這一次進入這個虛擬幻境進行決鬥,蘇鬱並不是沒有任何收穫。快哉刀法的修煉,讓蘇鬱掌握一項新的本領,而且其中所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