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的其實是他們。說這話的時候兩人神色都十分黯然,彷彿回憶起了當年的事。
“錯了,”蔣世超說,“這個實驗只能證明死亡事件和和棋的關係,不能證明這些事情是否與龍應水他們有關,因此整件事情也許與你們毫無關係。”
“那麼你們認為該怎麼辦?等待?等著下一次事故的發生?”楊天問問他們。
大家都沉默不語,這正是他們始終無法解決的問題。
許森緩慢的語調打破了沉默:“我和天問,在23年前見死不救,雖然是無心,卻也沒有可以輕易被原諒的理由。這麼多年來,我們一直在尋找贖罪的機會。”他懇切地望著眾人,“我們本來就欠了兩條人命,今天就算將命丟在這裡,也只當是還了23年前的舊帳了。”
說完,不等人們說話,他們已經擺好棋局。許森拈了一粒黑子正要落下去,蔣世超攔住了他:“我只想說,你們並沒有欠誰的命,因為你們沒有殺人。”
楊天問淡淡一笑:“見死不救和故意殺人有區別嗎?”
蔣世超被問得怔住,無法回答,求援地望著校長。校長目光奇異地看著他們,走過來,深深對兩人鞠了三個躬:“我沒有更好的辦法了,如果兩位有什麼意外,何某以死謝罪就是了。”
三人相視一笑,再不必多言。棋局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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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世超等人知道再說什麼也沒有用了,何況這也許是將死亡事故減少到最低的最好方法。他們恭敬地望著兩位棋手,還有在一旁凝視棋局的校長。院長悄悄走到冷心身後,拍了拍他的肩,低聲道:“不論發生什麼事,總要有人將真相查出,以維持學校的清平。”
冷心縱使已經習慣將感情深藏心底,此時也禁不住有些哽咽,他知道院長這樣說,幾乎是交代遺言了。他什麼話也說不出來,只是用力點點頭。
辦公室瀰漫著悲壯的氣氛,連趙雪君的貓也表情嚴肅。
這也許是有史以來最兇險的一局棋了。
窗外陽光燦爛,遠遠地傳來學生們歡笑的聲音,真是很好的世界。外面的人怎麼會想到這間普通的房間裡正發生的是什麼事呢?蔣世超眯起眼睛看著陽光,心裡產生一個很奇怪的念頭:在這樣明亮的光芒底下,怎麼會發生那麼多詭異的事件呢?他又看看正在聚精會神於棋局的棋聖和棋痴,不由自主地想象他們會怎麼死亡。他似乎可以看見他們的身體慢慢被水溼透,青色的水草爬滿他們全身,他幾乎聞到了湖水的腥味……我是怎麼了?不會發生這樣可怕的事情的,他努力安慰自己,但是無法控制自己的想象。
他的後背已經被汗水溼透了。
趙雪君突然伸出手握住他的手掌,他能感覺到那隻手在微微顫抖,兩個人都發覺對方的手又溼又冷,對望一眼,從對方那蒼白的臉色看到了自己的模樣。
大家的臉色都是差不多的蒼白,只有楊天問和許森保持著平常神色。
無論當年他們犯下什麼過錯,今天的行為都足以抵消了。
“我剛剛想起一件事,”段雲小聲說。
除了下棋的人,大家都看著他,等著他說下去。
他嚥了好幾口口水,才結結巴巴地說:“為什麼一定要他們下棋?隨便找個人下不可以嗎?”
“哦?”冷心的眼神有點冷,“你認為應該找誰?”大家也都責備地看著他,林丁甚至不屑地哼了一聲。
“你們誤會了,”段雲臉刷的紅了,“我不是說別人的命不值錢,我的意思是說,我反正曾經死過一次,現在還搞不清是死是活,不如讓我來下這盤棋!”
人們這才明白他的意思。林丁改換了欽佩的眼神拍了拍他的肩膀:“老段,我第一次覺得你比我偉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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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想法是很好,”冷心微笑道,“但是下棋也必須棋逢對手,尤其是和棋,非要兩個人水平差不多才可以,否則很難保證一定會下出和棋來。”
段雲遺憾地“哦”了一聲,不再說話。
“我現在只希望我們的推測是錯誤的。”趙雪君說。
不錯,如果他們的推論是錯誤的,楊天問和許森就不會因為下和棋而死。但這也意味著,他們對所有的事情又陷入了未知的僵局,那樣他們既難以尋找線索,也無法預期下一次事故會什麼時候發生。
驀的,蔣世超想到一件極為不妥的事情,彷彿靈光一閃,在他腦海裡閃過,他正要捕捉,猛然腳下有個什麼東西竄過,嚇了他一大跳,低頭一看,又是那隻淘氣的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