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媽媽那張掛在牆壁上的像片,有著驚人的相似。
我如被蠱惑般地望著這張像片,突然,一個長髮齊眉,臉白如紙,目光呆滯的臉擋在了螢幕前面。
〃老師,這幅圖片你見過嗎?〃
那張臉上的嘴唇微微地開啟著。
哦,小雅。我用力閉閉眼睛,冷汗再次沁出。
〃沒見過。〃
怪談之學校
小雅冷冷地望著我,突然說:〃老師,不早了,你該回家了吧。我送你。〃
〃不用了,我自己走就可以了。〃
〃我送你。〃她一把握住了我的手腕,拉著我走出她們家。她手指環握的地方,正是她媽媽曾經握過的地方。
走出樓的門洞,看到一環月光洗白了寬敞的地面,清新的空氣直透我的肺腑,我覺得身子一下子變得輕鬆了。
〃老師,請慢走。〃小雅立在月光下,停下步子,也放開了我的手。
〃好的。你快回去吧。〃我不再停留,快步地近乎逃難地向前走去。走了幾步,禁不住又回頭看了一眼。
白衣黑髮的小雅,正對著我走的方向在鞠躬,身子誇張地曲成了90度的角度,那一頭墨一般的黑髮,全都聚在了腦前,幾乎垂到了地面上。
真是的,我只是送她回家,這麼簡單的事情有必要謝得這麼誇張嗎。我撫著狂跳的心口,轉身飛快地離開了。
那天晚上,我吃了幾片安定,終於在不安中睡著了。這覺睡得很辛苦,一直在做著惡夢,一會兒是小雅那張絕望而又麻木的臉,一會兒是小雅媽媽滿身是血地要抓我,夢中我在不停地奔跑,跑來跑去卻逃不出她們母女的掌握,最後,我終於從夢中驚醒了,坐在床頭,全身都是冷汗。
〃叮,叮……〃媽媽屋裡的掛鐘這時發出了沉悶的打點聲。
一共響了十二下。
天,怎麼才到零點,這後半夜我要怎麼熬下去啊。
我從床上坐了起來,走到客廳開啟電視,然後把聲音弄得很小。電視螢幕上發射出的光芒終於淡化了夜的黑。我把身體蜷縮在沙發裡,沒精打采地盯著電視螢幕,本市的頻道上正在播放著零點新聞。
呆呆地盯了電視五六分鐘,我昏昏然欲眠,這時電視的畫圖切換了,播音員開始播報一則交通事故,並給這則新聞冠以離奇的撞車事故的大名。她言說當晚時分,在**十字路口,一輛貨車撞上了一位從人行道上意外衝出來的女子,該名女子當場死亡,離奇的是這名女子經屍體檢驗發現全身上下除頭部以外遍佈著被野獸咬噬過的痕跡,面板已腐爛化膿,形狀異常悲慘。隨後,螢幕上還播放了該女子的頭部照片,請該名女子的親人或知情人與警方聯絡。
看到那個女人的頭部照片,我打了一個機靈從沙發上跳了起來,睡意全被嚇得跑到爪窪國去了。雖然只是匆匆一瞥,可是我還是清楚地認出了這個女人正是我幾個小時剛剛見過的小雅的媽媽。
一種徹骨的寒意從房間的四面八方向我襲來,我的頭又開始一跳一跳的那種劇痛,心臟也狂跳不已。我,居然,剛剛和一個快要死的人坐在一起,攀談,講話。還有,她用那隻血肉模糊的手握過我的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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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腕。
想到這裡,我的手腕好像真的被掌握在那一隻冰冷粘溼的手中,我下意識地抬起手,在昏暗的燈光下竟發現自己的手腕上凝了一圈的血痕。不是,原來明明沒有啊。緊繃著的心絃再也承受不住了,我狂奔向衛生間,擰開水籠頭,把我的手腕放在激流下,死命的沖洗,因為心悸的關係,眼前只有白茫茫的一片。
水池前的鏡子上突然顯現出了一個女人的背影,露在衣服外側的手臂上遍佈著被咬噬後的痕跡。那背影在漸漸的放大,而且慢慢地向我轉過身來。
水喉裡嘩嘩的水聲單調地響著,我如同被定在了衛生間的地面上,心絃好像已經因為繃得太緊所以斷掉了,只能傻傻地望著鏡子裡的女人。
這個女人終於轉過身來了,可是我竟看不到她的臉,因為她一頭的黑髮全都梳在臉的前面,只有一隻高挺的鼻子破開那水波一般的黑髮,讓我隱隱地可以看到鼻尖的樣子。
那隻鼻尖上,赫然有一塊碎肉。
〃月光老師,對不起你。謝謝你。〃鏡中的女人竟然開口向我說話,然後向我躬身地拜了下來。
很像,幾個小時前,章小雅向我鞠的那一躬。
直覺上,雖然看不到她的臉,可是我猜她十有八九是小雅的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