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得滿是補丁衣服的小夥子放下手上的紙牌扯著嗓子對著剛才趕車的那個老頭說著,那表情好像並不是做作,眼睛裡好像都湧出了淚水,原來這個老頭是村上的村長,我看著眼前的一切突然感覺這個村長平時絕對是個好村長,村子裡頭這麼多人可以幫助他,願意幫助他,這不是一般人可以做到的,起碼我明白像現在很多大官做不到。
“好了!不說了,我們先回!我馮海田就是麼兒的命,好了!都不說了,咱先回,回去拉!”
老頭抿了抿嘴說了幾句話,轉過臉右手在也不是很乾淨的臉上抹了一把,他好像哭了,只是麼有再說話,默默地拉上驢又開始走了,剛才站在村頭上的人看見村長走了,馬上把火堆給幾腳踩滅,也陸續地跟著老村長下來村。麼有走幾步,我看到一棵老槐樹孤零零地站在不遠處,槐樹下面是一個小廟,農村裡的廟一般都不會太大,就是像我們普通的31英寸的電視箱子那麼大,有一人那麼高,一般是在裡面鑿個洞,放一個巴掌大的泥人,還有個小碗那麼大的盆盂,一般人是不輕易動這些小廟裡的東西的,裡面供著的一般是土神爺爺,走到跟前了,寶娃子土老子突然跳下車,從他身上背的那個皮箱子裡很小心地抽出三炷香,看來他是打算給土神上香,只是點了好幾次火,都麼有點燃香,可能是風太大吧,最後總算點上了,將香舉著對這東北放做了一個輯,然後把香好像是插進了那個小土神廟裡頭的盆盂裡,又對這小廟做了一個輯,轉身才過來和我們一起,當時很多人都咋後面看他,只是看他,有種很好奇地感覺,也有種異樣的感覺,我不曉得為啥,只是轉身過去看小廟裡頭有些啥的時候,才發現裡面空空如也,啥都麼有。
我們還是坐在“驢拉車”上,只是麼有幾步,突然停下不走了,我想我們好像是到了,果然是到了,下車,我們再從一個不算太陡的土窯坡下來,我抓緊了土老子的手,一直到了用木頭做的大門跟前,大門周圍的牆是用泥土堆起來的,牆上這時候插著一團白紙剪成的花,這種花我記得農村只有死了人才會插在門上的,看來這家人的兒子真的是已經死了,我的心猛地一縮,把土老子的手牽得更緊了,身後是那群進村時遇到的村民,好像一直跟著,一個也麼有掉隊,老頭把驢栓在大門外的一根木柵上轉身過來讓我和土老子進,土老子客氣地說你先進,最後兩人是一起進去的,院子裡頭雖然是土溜溜的,但是收拾的還是蠻幹淨的,鋤地的鐵鋤子,耕地的犁都放的很整齊,院子裡有共有四面土窯,當然還包括那口最舊的驢圈,門上的對聯還麼有來得及撕掉,只是這一刻紅得刺眼,老頭有些尷尬地讓我們進,身子彷彿一下子變的佝僂了,但我希望這只是我的幻覺。
門簾剛剛揭起,就看見不大的炕上有幾個婆姨,其中一個臉龐很飽滿的老婦人正在哭泣,懷裡頭抱著個年輕人,那個年輕人裹著被子,眼睛緊緊地閉著,只是右手還是握著老婦人的手,旁邊的一個女人拿著一塊毛巾不停地為她擦擦眼淚,一邊的一個比較年輕點的阿姨正在勸說著啥,老頭的臉一下子沉得更深了,只是好像麼有說話,看見有人進來了,窯裡的人都不說話了,那婦人似乎也不再哭了,挪開了一小塊地方,意思是讓我們坐,我剛準備坐的時候,突然想起那個年輕人應該就是已經死去的兒子,猛地又下了炕,身子緊挨著土老子。土老子盤腿上了炕,嘴裡頭也麼有說啥,手直接伸向了老婦人懷裡抱著的年輕人,土老子用右手在年輕人的中指上把了把脈,突然又用手翻了翻那年輕人的眼皮,翻起來的眼皮很紅,只是臉上麼有一點血色,後來很淡然地說了一句:
“給娃擦擦身子換衣裳吧!我剛才聽說了,不是還麼有結婚嗎?今晚就結個“冥婚”吧?“媳婦”不是也買來了嗎?你既然來找我了,棺材是一定準備好了的,去吧!不要圍太多人,圍太多對你們麼有好處!”
寶娃子我土老子一向話不是很多,所以也說得很直白,看見要裡頭圍了這麼多人,也不覺得有些煩了,人慢慢地出去了,好像是剛才那個說話那個中年人不曉得給老頭說了些啥,帶著大夥就出去了,之後偶爾聽見外面翻東西的聲音,炕上的婦人聽了我土老子說的,哭得更兇了,抱著兒子的屍體,忍不住地傷心,老頭突然從後面的灶火邊摔掉剛點起來的旱菸,突然站起身來,指著一個年輕的女人說了一句:
“哭個求哩?娃都走了,萍萍,把你嬸拉開,好讓我給你墩子哥洗身子,晚上“冥婚”之後明天做上一頓大鍋飯明天下午就埋了,哎!”
後來我不曉得人家是咋地已經把壽衣給那年輕人穿好了,我是和土老子是在另外一個窯裡頭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