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次日起,老夫人便開始有事無事挑起薛氏的刺兒來。
大多是為管家之事,薛氏經常被訓得狗血淋頭,頭都抬不起來。府裡上上下下都知曉大夫人惹了老夫人不悅,也影響到嚴茹的心情,這兩日偶爾來凝香閣這裡,嚴茹總顯得心事重重的。
“大姐你怎麼了?看你這兩日都不樂,學規矩都沒以前上心了。”
嚴茹嘆了一口氣,放下手裡的針線。
她最近確實很忙,薛氏恨不得讓她一夕之間十八般武藝俱全。上午與常嬤嬤學規矩,她和嚴玲不若嚴嫣熟練,便顯得極為辛苦。下午還要跟著薛氏學管家,偶爾空閒了,還得練練並不怎麼好的針線。
嚴玲揉了揉脖子,邊繼續手裡的針線,邊說道:“還不是那老虔婆天天揪著母親不放,芝麻大點兒小事,便能讓她編排出一通來。”
她如今的狀態與嚴茹差不多,嚴茹是年紀擺在那裡,迫不及待。而她則是自己督促自己,本就是庶女,只能在其他方面拔尖兒。
這裡頭最閒適的要算嚴嫣了,此時她半倚著炕這頭兒的引枕上,對比對面兩個手不閒下的嚴茹嚴玲,閒適得讓人嫉妒。
可誰讓二嬸寵這個三姑娘呢,那日常嬤嬤問起她們繡工,嚴嫣非常義正言辭說,她娘說她既然不想學,那就不用學。
常嬤嬤能理解裡頭的意思,也沒再說什麼。可嚴嫣敢如此說,嚴茹和嚴玲敢嗎?嚴茹可不想她孃的在她耳邊叨叨,嚴玲是自己要強。
本來還認為不錯的針線,在常嬤嬤眼裡被調出了一堆毛病。其實常嬤嬤是不用教導這些的,只是她覺得既然學規矩只有半日,另外半日閒著卻是不好的,主家畢竟是付了銀子的,所以她下午會抽空指點下嚴茹嚴玲兩人的繡藝。
薛氏覺得這個嬤嬤請得物超所值,沈奕瑤則是想著女兒拿起針線便能扎一手針眼兒的樣子,只能搖頭嘆息。
按下不提,嚴嫣眼光閃了閃,道:“她折騰不了幾日。”
嚴茹心中煩悶,索性將針線放進簸籮裡推開,湊了過來,“有什麼講頭兒嗎?”
長大後的嚴茹,長相肖似薛氏,但眉眼兒卻比薛氏更為精緻一些。眉目清秀,看起來自有幾分文雅之態,再加上她愛好舞文弄墨,渾身充斥著一股書卷氣息,更為她增色了三分。
見平日裡這個文秀的大姐,突然露出這幅好奇的神態,嚴嫣有些失笑,她放下手裡的書,道:“她這樣不外乎是想把管家權利從大伯母手裡拿過來,交到我娘手裡去,可不是可勁兒折騰。”
頓了頓,嚴嫣又道:“不過,我娘才不想管這個家呢。”
“也是,如今我算是知道管家有多麼難了,上上下下里裡外外,一點兒都不能行差踏錯。”
嚴茹想著管家裡面的彎彎繞繞,腦袋都是大的。這幾日,她日日跟她娘學管家,如今正處於看的階段中,即使如此,她也能知道能把一個家管好,不是件容易的事。
嚴玲倒想得比嚴茹多多了,她瞄了瞄嚴茹,又看看嚴嫣,見嚴嫣臉上的神色不像是有所隱瞞,才放下心來。
同一時間,玉笙院裡。
薛氏正在對休沐在家的嚴郅抱怨,比起小輩們,他們自然想得要多。
“這事兒不能再等,我實在受不了你那個娘,我得找個機會把這事兒給推出去。”
嚴郅皺著眉頭,“二弟妹那裡你打招呼了嗎?”
“有與她提過,她這會兒應該不會那麼傻了吧?”
“這可不好說,二弟妹素來面性軟,你又不是不知道。”
“那我再去與她說一聲,這種情形,想必她也不願意攬過去。”
說完,薛氏便往錦瑟院去了。
***
陳氏坐在下首處聽著老夫人唸叨。
一會兒罵薛氏,一會兒罵沈奕瑤,總之這兩個兒媳婦在她口裡一句好的都沒有。
陳氏素來沉默,即使聽了什麼也不會多說話。老夫人只有一個趙媽媽可供吐苦水,可趙媽媽還幫她管著許多事,免不了就要將陳氏抓包過來充當替補。在老夫人心裡,這是親兒媳婦,自然要比她人親近幾分。
只是這親近也要分情形,例如老夫人就不會在陳氏面前提她為什麼這麼討厭沈奕瑤和薛氏兩人。對於薛氏倒沒什麼,她只是會罵薛氏攬權不丟手,還辦事不利,成日裡一點小事都辦不好。
上面那位只顧發洩,下面這位自然要想得多。
陳氏雖然沉默,但她可不是傻的。只是天生身份在府裡並沒有什麼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