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的印象中,許桐一直就是無堅不摧的形象,她女性柔和的一面早就被繁忙的工作折戟沉沙,她變得跟年柏彥一樣,沉靜自持。
可是,她現在正在年柏彥的懷裡哭,像個孩子。
年柏彥看上去有些無奈,雙手微抬,推也不是,摟抱安慰也不是,就那麼僵持著。
門口的素葉,卻像是做了虧心事似的,反應過來時躲到了一邊。
裡面明明就是她的丈夫,她卻無法鼓足勇氣推門跟他說,柏彥,我們該走了。
只能隔著門板,聽見許桐近乎哀求道,“年總,你帶我走吧,我不想在這裡工作,我只想給你工作。”
許桐,何嘗這麼不理智過?
素葉更多的是心酸。
然後就聽年柏彥嘆氣,低低說道,“我現在的情況你也看到了,許桐,我不能對你承諾什麼,如果你真的在這裡做得不開心就辭職吧,但是,不要把希望寄託在我身上。”
許桐哭得更厲害。
裡面的年柏彥只能低聲安慰,甚至,哄勸。
素葉默默地靠在牆上,聽著許桐的哭聲,心裡一揪一揪地疼。
不是她有多麼嫉妒或吃醋,又或者在怨恨許桐。她一點兒都不怨恨許桐,甚至應該說,許桐愛慕年柏彥,她心裡雖說不舒服,但絕對沒到不悅的程度。
她就是那麼相信著許桐。
哪怕,就在此時此刻,她抱著她的丈夫在痛哭。
過了十幾分鐘的樣子,許桐才停了哭泣聲,年柏彥又安慰了她兩句,這才平息。聽見腳步聲後,素葉趕忙躲閃到了旁邊的休息室。
走廊上,許桐回頭對年柏彥說,“年總,我真心希望你能回來。”
年柏彥沉默不語。
然後,許桐就走了。
高跟鞋一聲聲地減弱,直到,消失聽不見了。
休息室的門是開著的。
素葉靠著牆壁,手裡端著兩杯咖啡,炎熱的夏天,咖啡製成了涼,這股子涼一直鑽進她的手心裡,然後像是融進了血液,漸漸地,通體的涼。
她覺得,這種涼比許桐的眼淚來得更讓人不安。
一牆之隔,素葉知道年柏彥沒走。
很快地,她的手機響了。
在挎包裡。
聲音很清脆。
在這麼個靜寂的環境裡,聽著愈發地清晰。
她聽見年柏彥的腳步聲朝這邊來。
沒有動彈,依舊靠在牆上。
直到,年柏彥的身影出現在門口。
她扭頭看著他。
他也看著她,然後,結束通話了電話。
素葉一瞬不瞬地看著他,直到,他慢慢朝她走近,仰頭。
年柏彥靠近了她,停住了腳步。
離得她很近,近到可以呼吸到他身上許桐的香水味,素葉故意忽略掉他胸前的微溼,只看著他的眼。
這麼個距離,她看得他好真切。
心裡湧起淡淡的悲涼。
悲涼與她。
是因為她覺得,如果有一天得知年柏彥在外面有了別的女人,她怕是也沒有勇氣離開他了,她深愛著他,愛得他深入骨髓,只要他騙她說他沒有,那麼她就能夠信了。
年柏彥接過她兩手的咖啡,放到了一邊。
她垂落雙手。
很快地,雙手又被他輕輕握住,壓至身體兩側。
他掌心的溫暖迅速地填補了她的悲涼。
“你看見了?”年柏彥壓低了臉,溫熱的呼吸落在她的鼻骨。
素葉輕輕點頭。
年柏彥想說什麼,嘴巴張了張,卻一句話說不出來,良久後,才喃喃道,“對不起葉葉,我不知道該怎麼跟你解釋。”
素葉卻主動摟住他的脖子,低低道,“你什麼都不用解釋,我明白。”
年柏彥圈住了她,緊緊的,低頭,尋她的唇,“葉葉,我真的很在乎你。”
“我知道。”她壓著他的唇畔,深深呼吸著他的氣息,“只是,視覺上不舒服罷了。”
“對不起。”年柏彥跟她道歉,然後吻上了她的唇。
等回到車上時,素葉還緊緊攥著他的大手。
輕聲說,“我跟許桐的觀點一樣,這個時候,精石也只有你才救得了。”
“葉鶴城不會讓我回去。”年柏彥直截了當。
“那怎麼辦?”
年柏彥沉默良久,說了個字,“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