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由猩紅成了隱隱光亮,菸絲幽幽地油走,如剝繭抽絲,在空氣中發出微弱的、細不可聞的燃燒聲。
年柏彥站在落地窗前,雙手揣在褲兜,居高臨下看著腳底下的車水馬龍,那繁忙的街道,來來往往的人群,這世上的每個人都在奔著自己的目標前行。
他也一樣,這條路對他來說是條不歸路,沒有回頭的可能,只能不停地往前走。他已經習慣了這樣,習慣了為了已經擁有的尋求一分保障,又為即將擁有的索取絕對的控制權。
因為只有這樣,他才能證明自己是活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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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小到大,素葉對元旦這個節日感情就不深刻,正如她其實很討厭過聖誕節一樣,因為有了平安夜,她才覺得聖誕節過得催人斷腸,又因為有了催人斷腸的聖誕節,連帶的,她覺得元旦這個節日近得太殘忍。
她還是離開了紀東巖那,雖說紀東巖萬般不願意,但她總黏在他家也說不過去,再者,她很討厭別人用照顧的口吻和身份對待她,這種麻煩事她是萬萬做不出來的。
當然,她也不可能去林要要那,馬上就到她登記結婚的日子了,她去也是給要要道喜的,哪有在人家大喜的日子裡給人家添堵呢?所以,當林要要主動打電話給她,一副著急口吻時,素葉只是輕聲笑著對林要要說,我挺好的,真的。
她覺得自己的撒謊能力挺強的。
因為,連她自己都開始相信她其實是有目的接近年柏彥的,她只有相信了自己的謊言,她以後的人生才能走得不那麼辛苦,不是嗎?
人在必要的時候就是要用自欺欺人的本事,否則人生苦短,當你的記憶裡全都是痛苦時,那麼面對的就只剩下一條出路。
她還不想死,這世上還有她留戀的人,例如說舅舅舅媽,例如說素凱,例如說要要……
素葉暫時住在了素凱那,而面對舅舅和舅媽擔憂的神情,她一來告知自己很好,二來說她已經將父母的骨灰供奉了佛堂,避開了湖葬一事,舅舅和舅媽聽了之後這才放心。
元旦的團圓飯素葉是跟舅舅和舅媽一起吃的,席上,她笑得很開心,只是話不多。但見她始終含著笑,舅舅和舅媽的心也就放下了。
方笑萍張羅了一桌子的菜,還皇恩浩蕩地破例讓素冬喝了白酒,素冬樂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縫兒,端著小酒杯茲溜個不停。
“你這孩子就是倔,這大過節的你把柏彥叫來多好?要不然他也一個人過,家裡就咱們三口人,素凱那小子還沒回來,湊個麻將桌都湊不齊。”方笑萍吃到半途又開始喋喋不休。
素葉的心臟跟著方笑萍脫出口的名字疼了一下,疼得迅速竄到了手指間,與筷子輕輕接觸時都產生痛感。她張了張口,好半天才說,“其實我和他——”
“小葉啊,你趕緊給他打電話吧。”方笑萍沒聽清素葉蚊子般的小聲兒,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神情還挺期待。
素葉看著方笑萍的神情,心中愕然舅媽已然是欣然接受年柏彥的架勢,再看素冬,他也衝著她點頭,催促她打電話。
這個電話,她是絕對不可能打的。
輕輕舔了舔唇,她才道,“他也要跟他弟弟過節的,就別打擾他了。”
“嘿你這孩子,說得這叫什麼話呀?什麼叫別打擾他了?搞得他像外人似的,兩人都要結婚了還講究這麼多。”方笑萍大嗓門,“兩個大男人的過節能怎麼好好過?來我們家多好。”
“舅媽,您就別指著再多來兩人能陪您搓麻將了,我不會打,我想他和他弟弟也不會。”素葉儘量讓自己的神情看起來自然些。
其實原本的,她很想告訴舅舅和舅媽真相,但大過節的她要怎麼說出口?而且這件事要怎麼跟舅舅舅媽說,什麼時候說她都要好好想想。
“也是啊,人家是海外長大的孩子。”方笑萍笑道,又一拍她的肩膀,“沒事,我教他們,柏彥那麼聰明,他弟弟也不能笨了,麻將什麼的一學就會,再說了,他娶了你就是咱們家的女婿了,以後逢年過節的總得陪著我這個舅媽打打麻將什麼的吧?”
“舅媽,年柏彥他……他真的挺忙的。”素葉好不容易才吐出他的名字,呼吸間如同鋸子劃過鼻腔似的疼。
方笑萍這才恍悟,“也對,精石現在亂七八糟的。”然後又成了語重心長,“小葉啊,我呢之前一直聽反對你跟柏彥在一起的,但自從合葬那件事後吧我就對他徹底改觀了。你都不知道他找你找的都快瘋了,那個緊張勁我和你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