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間霧氣正濃,再遠一點兒的山脈已看不見。輕輕呼吸,入肺的就是涔涼的空氣。這是山裡,溫度遠要比市區裡低。
年柏彥穿了件黑色的羊絨大衣,上好的質地都無法抵擋這冬夜寒冷的侵襲,而在前方帶路和跟在他身後的兩名手下都穿得很少,結實的肌肉輪廓清晰可見,看得出都是練家子出身。
從南非跟蹤到素葉上一次差點死在阮雪琴手裡這兩件事來看,所有的僱傭兵都出自文森之手,他有毒品交易在身,養了一批僱傭兵也實屬正常。
而僱傭兵的好處就是,基本上沒有倒戈相向的可能,在他們的字典裡沒有所謂的正義和邪惡之分,沒有法紀可循,他們只會直接聽命於掏錢的人,也就是他們的僱主,不管僱主是良民還是犯法之人,只要掏得起錢他們就會赴湯蹈火。
前方有兩棟木屋,應該是荒廢很久的了,看建築結構都是老式的,其中一棟是黑著燈的,另一棟是亮著的,門前那個小小的燈泡發出刺眼的光,多少弱化了霧氣的籠罩,藉此,年柏彥也看清楚了匿藏在周圍的幾個僱傭兵,手裡端著的全都是遠紅外消音槍。
年柏彥不動聲色地收回了目光,走到門口處,巴羅示意他在此等候,自己先進去了,沒一會兒馬上便出來,開啟房門,做出“請”的手勢。
年柏彥攥了攥手,又鬆開,走了進去。
房間裡的燈光更亮,光線填滿了還不到四十平的小空間裡。年柏彥一進門就看見綁在椅子上的素葉,她被蒙著雙眼,胳膊上纏著紗布,應該是受傷了,但傷勢貌似不算重。
他還要上前的時候,巴羅一伸手擋住了他的去向,禁止他再往前走。
文森就坐在離他不遠的地方,一張破舊的沙發上,沙發被擦得倒是挺乾淨,只是這個屋子裡沒有取暖系統,他必須要穿著很厚的衣服才能防寒,繼而平日的優雅少了很多,坐在那兒,臃腫得像個粽子似的。
文森旁邊還坐著一人,瘦瘦小小的,是那名姓顧的律師。
年柏彥心中冷笑,想得倒是周全。
見到年柏彥後,文森嘖嘖笑道,“年柏彥,你跟你父親簡直是一模一樣,不論什麼時候都保持著一份淡定,雖說心裡怕得要死。有時候我還真想看看你像喪家犬的樣子,我想一定好看極了。”
被綁著的素葉早就聽出了是年柏彥的腳步聲,還是像平時一樣沉穩有力,令她心安。可心安的同時她又生氣,又怨懟,他為什麼要來?他不應該來這裡。
“放了我太太,一切條件好談。”這裡很冷,年柏彥又看見素葉穿得不多,她當時是在車裡被人帶走的,外套還留在車上,他怕她的身體吃不消,想著速戰速決。
“年柏彥,誰讓你來管我的?你走!”素葉急了,什麼叫一切條件好談?別人讓他去死他也去死嗎?雖說她被蒙著眼,但一整天來來回回的腳步聲不難發現,這裡應該是埋伏了文森不少的手下,年柏彥就單槍匹馬地來,沒有幫手沒有警方的協助下,這不就是等死嗎?
“葉葉,不要多說話。”年柏彥看向素葉,心臟揪著疼,他很想上前將她摟在懷裡,又或者,哪怕是將自己的大衣披在她身上也好。
一條黑布近乎佔了她巴掌大點兒的臉,卻也能看出她臉色的蒼白,在這個鬼地方,大男人都會覺得受罪,更何況是個女人?
素葉蒙著眼,聽到年柏彥這麼說後,眼眶就溼了,她不再多說什麼,緊緊咬著唇。
“兩位可真是恩愛啊,年柏彥,你還算是個男人,能為了自己的女人來這種地方。”文森笑道,“聽說你弟弟當年也被綁架過,結果你寧可讓你弟弟被撕票也不願意放棄鑽礦是嗎?嘖嘖,你們中國人有句話叫什麼溫柔鄉英雄冢的,這句話送給你最合適。”
年柏彥站在那兒,任由文森的冷嘲熱諷,待他的笑聲落下後他冷淡開口,“文森,你想要的東西就在我身上,馬上放了我太太。”
“你這個人最大的優勢就在於擅於虛張聲勢,明明已經處於下風了,還能理直氣壯到讓對方氣矮。”文森說著,衝著巴羅打了個手勢。
巴羅走到素葉身邊,一下子將蒙在她眼裡的黑布扯開,然後給她鬆了綁。素葉這兩天全都被蒙著眼的,一時間有點不適應眼前的光線,等視線緩和了後,這才看見站在不遠處的年柏彥,一時間鼻腔就開始泛了酸。
“柏彥——”她忍不住叫了他的名字,緊跟著想要衝向他。
一支槍卻穩穩地抵在了她的太陽穴上。
“葉葉!”年柏彥心口一緊,冰冷地盯著巴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