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熔低眸掃了一眼,並沒有接過來,聲音冷清:“不用了。”
程慕的好意被拂也不惱,很自然的擦了擦自己的臉上的水,“讓我想想該從何說起。”
小鋼釘的故事其實不長也不復雜,也許就是因為過分簡單,所以程慕不知道該什麼話開始說。
姬夜熔拿下雨衣的帽子,眸光看向瘋狂拍打車窗的雨水,耐心的等著程慕開口。
……
十分鐘過去了。
姬夜熔等的有些沒耐心,眸光從車窗轉移到程慕,突然聽到他的聲音響起:“四年前,他去找過你。”
她一怔,顯然沒明白他話中的意思。
程慕好像知道她沒聽懂,仔細的又重複了一遍:“四年前你為夫人換取解藥,那三個月閣下一直在想辦法救你,甚至不惜身犯險境進入犯罪集團的基地。”
冷清的眸子倏然一驚,平靜的波光裡掀起了一波浪潮,有些不相信。
他說什麼?
連默去過犯罪集團的基地?
在四年前?
四年前柳若蘭被人注射了毒素和孩子命懸一線,連默在萬般無奈之下只得同意犯罪集團的要求,拿姬夜熔換取解藥來救柳若蘭母子的命。
姬夜熔的離開對於連默而言並非是無動於衷,在柳若蘭脫離危險的同時,他也是用盡所有手段和方法,尋找到犯罪集團的基地。
犯罪集團的人都非常狡猾,光是假的基地就有十幾個,三個月內被連默全部圍剿清除,確定真正的基地位置是在三個月後。
連默派出最好的作戰小組,營救姬夜熔為主,剿滅犯罪集團是輔。
甚至不惜以身犯險,親自前往犯罪集團的基地。
程慕知道後,強烈的反對,這太危險了,萬一閣下有什麼閃失,整個M國該怎麼辦!
連默一意孤行,不聽勸阻,離開巖城,上直升機前他對程慕說了一句話。
他說:“阿虞從來都沒有離開我這麼久,我要親自去接她,否則她會以為我不要她了。”
程慕直到現在還很清楚記得閣下說這句話時的神色:落寞又堅定,眼神裡繾綣的不是思念,又是什麼呢?
抵達犯罪集團的是凌晨5點,天色還沒有亮起,一片漆黑,沒有僱傭兵,沒有監控器,甚至連一個站崗的人都沒有,周遭寂靜的可怕。
作戰小組率先進入基地,在基地內部發現還有犯罪集團的成員正在銷燬所有的資料和資料,戰爭拉開了。
一部分人在基地裡尋找姬夜熔,有人報告找到一個地下牢房。
在直升機裡的連默再也按捺不住,不聽勸阻一心一意的要前往地牢,想要第一時間救出姬夜熔。
關心則亂。
在前去牢房的半路中,遭遇了僱傭兵的埋伏,避免不了一場惡戰,作戰小組全力保護閣下的安全,死傷慘重。
在撤退中頂層發生爆炸,整個基地都在搖搖欲墜,孤島好像要下沉進海中,徹底的沒落了。
高樓傾斜,像是隨時要塌下來,危險至極。
連默心裡只記掛著阿虞的安危,電光火石之間照亮他俊冷的臉龐,浮動的盡是恐懼和慌張。
他在怕。怕阿虞還在地牢,怕阿虞就這樣沒了。
拼命的想要往最危險的地方前進,作戰小組的人攔都攔不住,直到上方塌陷,連默躲避不及,一塊鋼板無情的壓到了他的身體,尤其是他的右手臂。
峻拔的身子倒下的那一刻,他似乎聽到了身體某處傳來清脆的碎裂聲。
*
不是每一個黑夜過去都將會是光明,也有可能持續的黑暗。
那一天,是連默此生最灰暗的一天。
他被作戰小組救出來,並沒有立刻乘直升機離開,只是讓隨著他們一起出發的顏惜幫他處理傷口。
地牢不深也不大,可他們還是費了一天的時間,好不容易在廢墟中打通一條去地牢的路。
看到地牢的那一瞬間,連默是一種什麼樣的心情,難以言語。
殘壁上還掛著粗重的鐵鏈,地上也有,褐色的石板上依稀可辨乾涸的血跡,他在腦子裡甚至不敢去細想,這三個月她究竟都經歷了些什麼。
他們在地牢裡找了又找,除了斷趾和一些沒燒完的皮屑毛髮和衣物,根本找不到任何關於姬夜熔的東西,甚至在整個島嶼上也是。
找不到姬夜熔。
時間拖的越久,絕望就在連默的身體肆意的戮殺殆盡,那種痛遠比右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