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對雲以晏的熟悉度與喜愛度,甚至比牧晉這個常年照顧他的人還要熟。
遊樂場時,明明雲以晏和牧晉先後走過,他問的卻是“傾小玖,那個人是不是雲叔叔?”。
牧晉的話也似是而非:“陌陌,上次你不是覺得雲叔叔才是你爹地的嗎?那麼巴巴地認他當爹地,這次居然給自己找了個繼父,小孩子家家這麼朝秦暮楚可不好。”
陌陌他,竟然跟雲以晏如此熟悉,熟悉到,這種程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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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傾玖,我聽你嘴裡頭說‘雲教授’那三字,怎麼就那麼彆扭呢?”阮卿悠注視著傾玖,“大學裡頭咱們上他的課,你一開始還因為被他訓規規矩矩的,不過後來你可都是一直對著他大呼小叫著雲以晏的。上次我相親是真的不知道那個人是他才將你給叫來的,可看著你們兩個那彆扭勁,總覺得怪怪的。”
“你想多了,人家教授級別的,我不恭敬著點怎麼行?”
雲以晏……
被阮卿悠這般一說,傾玖才發現,他當她碩導的那兩年,她真的是那般沒規矩過。
從一開始被他點名當他的御/用助理開始,她心裡頭對他的牴觸不是一星半點,每次去他辦公室,都是抱著一種視死如歸的精神。
直到那一次在他的辦公桌上發現一本最尋常不過的書——《中國法律與中國社會》。
對於學法律的人而言,那本書早就耳熟能詳了。可他身為一個這方面頗有建樹的教授,居然還在翻閱。
她忍不住調侃出聲:“不是吧教授,這本書我早就看完了,你居然還在看。你可是知識淵博的雲教授啊,你居然落到我後頭去了。”
那會兒,她是完全脫口而出。
沒有深/入思考。
一直到許久後她才明白,他那般日復一日地翻閱一本最尋常不過的著作,是因為他最開始接觸的是西方法律。
身處大洋彼岸,對於他而言,從新聞學跨度到法學本身便已經是一場突破了。
可他還得從西方法律過渡到中國法律,由於制度文化的差異,裡頭的條款也是千變萬化,更何況中國文字博大精深,有時甚至僅僅只是一字之差,也有著另一番意思。
將他所下的功夫與他的手機號韻意聯絡在一起,她甚至,有些觸動。對於他手機號碼韻意中的那個師母,也愈發好奇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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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說真的,陌陌跟著雲教授也有好處。這小子皮得很,教授呢,當初教導我們時就能把我們一干人等拿捏在手心,把我們折騰得夠慘。所以陌陌那臭小子如果跟著他一段時間,肯定可以磨練一下他的性子。”
對於這一點,傾玖是完全舉雙手贊成。
身上突然被阮卿悠比劃上一件露背長裙,她不禁詫異:“我這是在給我選晚禮服?”
“我這不是幫你給咱們何少敗家嗎?”
傾玖替自己默了默:“如果我告訴你,我的卡他到現在還沒有給我解凍,你還會如此折騰嗎?”
“不是吧你,你……”
對於在錢財上受何瑾朔管束這一點,傾玖自知已經成為了心中永遠的痛。
所以,對於阮卿悠即將大展唇舌恨鐵不成鋼的痛斥,她也是完全做好了心理準備。
可誰來告訴她,她做好的心理準備,遠遠不夠承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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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沈小姐,請在這裡簽上何少的名字。”
大包小包,一系列奢華尊貴的奢侈品,由John拿著。
而沈憐伊,只是掏出卡給櫃檯人員。
然後,漫不經心地簽字。
何少。
何瑾朔。
除了他,還有誰?
所以說,他對沈憐伊依舊是如此照顧有加。
沈憐伊的臉受傷,他這些天即使忙著找離家出走的陌陌,還會抽空去檢視她的傷勢。
更甚至即使她即將嫁給齊衍之,也還默許她刷他的卡。
自己的男人,卻為別的女人買單。
而她這個他口中的“正室”,卻淪落到只能自己刷卡買單的悽慘境地。
一口氣憋著,傾玖只覺得自己心頭的火蹭蹭蹭便往上冒。
恰在此時,沈憐伊簽完字,一回眸,便瞧見了傾玖。
似乎是想到了什麼,她的臉上突然便笑開了花。
然後,嫋嫋聘婷,她踩著高跟,一步步走到她面前。
取下眼上的黑超,她站定在傾玖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