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了。
陳禾勉強定神,還沒看清楚,門又被扣上了。
釋灃修為高他很多,照理來說他是聽不見釋灃腳步聲的,但不知為何,陳禾就是能感覺到那股氣息逐漸靠近,隨後停在了門外。
釋灃停頓的時間不過一盞茶的工夫,對陳禾來說,卻漫長得好像他又墜入了夢境記憶中,離焰尊者住的地方也有幾株桂花樹,還有他後來命人移栽的棠梨花,無論年景好與不好,酷熱還是嚴寒,那地方在陣法的籠罩下,都是繁花盛開。
悄無聲息。
一個人看著畫卷。
就好似這紅塵世間,再繁華熱鬧,都只會讓離焰尊者冷眼旁觀——他所要的不在這人間,其他事物就是再好,又怎能分去他半點情緒?
這孤獨太冷。
就像陳禾醒來後,看到房門被關上後的屋子,什麼都沒有時一樣。
門外釋灃的氣息,也像他在記憶中每次感到無聲的悲哀時,安慰自己的幻象。於是陳禾一個失控,劈手毀了門。
陳禾不敢出聲,不敢動,不知道這是幻景,還是真實。
不說蜃珠,小小一顆蒼玉球也能記下一整天的事,而想要看到,只需將玉球放在眉心以神念探入。雖然陳禾昏迷了一個月都不到,但他卻已在斷斷續續的冰冷記憶裡沉浸了許多年,受到很深的影響。
甚至釋灃俯身來抓住他的手時,陳禾竟下意識掙開——陳禾不會躲避釋灃,但對離焰尊者來說,平生從不近人,更勿論讓手腕脈門落進他人之手。
陳禾掙開後,感到釋灃的手僵在原處,他也跟著呆住了。
釋灃心中五味陳雜,他想要說什麼,更想按捺住自己翻騰憤怒的念頭。
師弟患迷心症不是一兩天了,以前沒有蜃珠的時候,每天醒來陳禾什麼也不記得,還不是會信任自己所說的一切?
——天道怎樣,命數如何?
釋灃驟然反手握住師弟。
他失去過太多,這次說什麼也不會鬆手。
“釋…”
陳禾還在揪心,忽地被手上一股力帶到了釋灃懷中。
這次繃緊僵硬的身軀很快就放鬆下來,陳禾努力晃晃腦袋,為自己差點脫口叫出釋灃的名字苦笑。
離焰對他的影響,太深了。
陳禾極力將聲音放緩,想像從前一樣,讓語氣裡充滿信任與依賴。
“師兄!”
釋灃手臂一顫。
“師兄,我沒事。”陳禾輕聲說,他不敢動。
恰好,釋灃也不敢說話。
他知道這是陳禾,可是師弟到底記得多少事,這就說不好了,於是即使是釋灃,這時也不敢,或者說不願多問一個字。
陳禾很快明白過來,他竭力壓下心中翻騰的辛酸。
他不再是從前的陳禾,面對釋灃,他不會再有師兄弟間親暱的抱怨話,不會嚷著要吃的,也沒法笑嘻嘻的打趣師兄,可是他還能在釋灃面前努力做那樣的師弟。
跟以前沒有差別的陳禾。
這想法不止是他的,也是離焰的。
就算拿離焰尊者生前的所有,以及日後或許能統轄天界,插手六道輪迴的至尊權位去換,離焰也會毫不猶豫的拋掉那些,緊緊抓住釋灃。
因為其他東西對離焰來說,沒了還能再搶,只有釋灃,是他求不得的絕望。
“師兄!我好得很,我只是擔心一件事。”陳禾趴在釋灃懷裡,一本正經的說,“以後我們飛昇到天界,要怎麼見師門先輩呢?北玄派沒了後人,這倒也罷,師兄弟還是道侶,他們會擠出什麼表情,一臉呆滯的看我們嗎?”
釋灃一愣。
隨即感到心落回了原處。
師弟記得,師弟真的沒事。
釋灃鬆開手,伸指探脈,陳禾乖乖的任憑他看,還閉上眼,刻意引導釋灃的神念入體,後者在看到陳禾紫府神臺那顆明亮完好的蜃珠,徹底放下了心。
“這是怎麼回事?”釋灃摸摸陳禾的額頭,疑惑問,“你吃下的那顆天珠與一股莫名的強大力量。將這顆蜃珠完全吞了。”
“都是人間的修士不會用陰塵蟒天珠啦。”
陳禾撇撇嘴,湊到釋灃面前,神神秘秘的說:“師兄,你猜困龍陣裡最後出現的人是誰?”
“我北玄派浩劫之戰前飛昇的一位前輩?”
“咦,師兄怎麼猜到的?”
釋灃好笑的按了陳禾腦袋一把:“陰塵蟒以前有實體,是上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