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昭結賬走人的時候,他忍不住就問:“客官,幹嘛要分開吃?”
展昭愣了一下,他想了想,微微一笑:“習慣了。”
其實也沒有什麼特別的理由,這麼做的時候也不覺得難過或是痛苦,就是習慣了。
傍晚的時候,他原路返回,穿過距離李蕭寒家最近的那條街道時,忽然發現街邊有一個小小的算卦攤子。
算卦先生兩撇山羊鬍子,抱一塊卦旗,坐在木案子後頭百無聊賴,目光閃爍不定,下巴尖尖,一臉的鼠相,典型的街頭騙子。
展昭唇角泛起微笑,他徑直走了過去。
“哎,客官,坐、坐!”居然有客光顧,算卦先生喜出望外,“客官是問前程功名,還是問夫妻姻緣?”
“問故人平安。”
“待本人掐指一算……”那算卦先生裝模作樣,忽然嗷的一聲,腦瓜子上捱了一蘿蔔。
好大一條白蘿蔔,蘿蔔櫻子攥在一個腰膀粗圓的婦人手上,她氣勢洶洶,抬手又是一蘿蔔。
“你個江湖騙子,昨兒滿打口說我妹子一定生個男娃,今兒生的,怎麼是女的?你若不把卦金給吐出來,老孃今兒打不死你!”
“哎哎哎,你這婦人這麼不講理,我說你妹子一定生個男娃,又沒說是頭胎生的……嗷……”
卦攤上頓時就混亂作一團,街面上尚在溜達的人也團團圍了過來,看熱鬧的看熱鬧,添柴火的添柴火,展昭靜靜在卦攤前坐著,身後的那場揪鬥,似乎是另一個世界的場景。
也不知過了多久,人群散了,那算卦先生哼哼唧唧,臉上添了兩道血口子,上嘴唇也磕破了,才坐回座上,眼睛一下子瞪圓了:咦,這人怎麼還沒走?
“問故人平安。”展昭提醒他。
“哦,對對,故人平安。”算卦先生嚥了口唾沫:這人莫不是有病,眼見了方才砸場子似的爭鬥,恁誰都知道自己這個算卦先生是混混兒了,他還願意在這等他算卦?
算卦先生裝模作樣一回,然後故作喜上眉梢:“客官大喜,據小人方才一卦,客官的那位故人,非但平安,而且前程似錦,將來妻嬌子孝……”
“她是個姑娘家。”展昭再次提醒他。
“哦哦哦,”算卦先生尷尬的不行,“口誤,口誤。總之這位姑娘,平安的很,客官不必掛心……”
“是麼?”展昭面上露出欣慰笑意來。
算卦先生漸漸不緊張了,他看出來了,這位客官,用意並不在求平安,他只是想聽聽好話而已。
而見人說好話是自己的強項,死人都能叫他給說活了。
果然,展昭走時,給他留了好大一塊碎銀子。
算卦先生攥著銀子,笑的合不攏嘴,只是上嘴唇磕破了,笑著笑著,又疼的直噓氣。
不過,總體而言,今兒還是走運,宰到一隻肥羊。
算卦先生心裡甜絲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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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李蕭寒家,正是暮色四合的時候,半天上的雲層踱了一層黑金,還在不斷往黑裡去沉,灶房裡傳出肉菜混炒的香氣,李洛水在簷下看書,小洛閔正纏著李蕭寒講故事,看到展昭進來,他飛跑著撲過來:“展叔叔,教我認字!”
展昭蹲下身子抱住他,小洛閔的身體軟軟香香的,嗅在鼻端,分外好聞。
李蕭寒呵呵笑起來:“閔兒,不要吵著展叔叔。”
“無妨。”展昭溫和地笑,“閔兒想學什麼字?”
“我去拿爹爹的字帖!”小洛閔扭動著身子,從展昭懷裡掙脫出來,蹦蹦跳跳地去往李蕭寒的書房。
李洛水還是裝作看書的模樣,心裡卻是慌的不行:這個展大人,會不會把自己的事情告訴爹爹?爹爹知道了會怎麼樣?
撲稜稜的拍翅聲響起,展昭抬起頭時,雲層只剩了最後一縷金色的雲絲兒,暮色團團圍過來,一隻灰白色的鴿子撲稜著翅膀飛來,似乎想嘗試著停在梅枝上,顫巍巍的梅枝晃了幾晃,枝上積著的那層微雪撲簌簌落在展昭肩頭。
鴿子的腿上綁著個紙筒,展昭伸手將紙筒取下,展開。
小洛閔蹦蹦跳跳取了李蕭寒的字帖出來時,就看到展昭在梅花樹下站著,手中拈著一張字條。
“展叔叔,展叔叔。”
沒有人答他,他好奇地轉到展昭正面,看了看展昭的臉,又伸手去掰他手裡那張紙條。
展昭的手似是沒什麼力氣,小洛閔不費什麼勁兒就把紙條扯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