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辦法,都是娘教的,小時候,我娘就常跟我說,對於某些人,再難看也要說好看……”
語畢,很是自得地看著端木翠被自己氣到說不出話來,頓覺神清氣爽。
不對不對,端木翠的臉色怎麼漸和緩了去,反笑得分外藏刀?
展昭隱隱覺得頭皮發麻,某些情況下,端木翠的臉色便是衡量事態走向的晴雨表,當此刻,分明書寫著反敗為勝扭轉乾坤。
果然,端木翠語出驚人:“展昭,那是你娘說的麼,那分明是我娘說的,我娘什麼時候成了你娘?難不成你想管我娘叫娘?可是我娘沒生過你這樣的兒子啊,除非你做我孃的女婿,可那也
得先問我同意不同意啊。”
這麼一長串話,你娘我娘其繞無比,端木翠篩豆子般噼裡啪啦一氣呵成,朗朗上口字字清亮,都不帶換氣兒的。
展昭先是有些發懵,待得反應過來,臉上紅一陣白一陣,張了張嘴又閉上,末了深切體會到什麼叫兵敗如山倒。
好在端木翠原為武將,很是明白窮寇莫追的道理,嘻嘻一笑,岔開了話去:“展昭,你是什麼時候醒的?”
“學武之人,若是身側有人都察覺不出,未免太不濟了些,”說話間,將臂上搭著的被褥送回床上,“話說回來,你方才在桌邊坐了這麼久,嘟嘟噥噥自言自語,到底是做什麼?”
“當然是將上界的咒語一一念過,”端木翠說的很是煞有介事,“與溫孤尾魚對陣在即,臨陣磨槍,不快也光咯。”
“半夜三更,跑到我房裡來,對著我念上界咒語?”展昭不信。
“旁人都睡下了,只有你屋裡亮光啊,”端木翠理直氣壯,“你睡的這麼死,點著蠟燭也是浪費,那麼我就來用咯,有什麼奇怪的?”
這話說的……
明明破綻百出,細想想卻也沒什麼好反駁的,興許人端木翠的確是有資源共享的意識也說不定。
見展昭猶有疑色,端木翠兵行險招:“展昭,你不會以為是你長的好看,我看迷了眼捨不得走了吧?”
諸位,撒謊騙人最高明的招數絕不是信口開河見天忽悠假話大話空話三花聚頂,端木姑娘的做法更加棋高一著:所謂三句假夾一句真,假作真時真亦假,說假話時表情要真,說真話時神色要假,真真假假,難辨真假,最終要它真便真,要它假便假。
展昭苦笑:“看來你今晚精神不錯,連帶著鬥志水漲船高,口齒愈發伶俐,我還是少往槍頭上撞。”
語畢似是想到什麼,自枕邊取出一幅字畫遞給端木翠:“這是公孫先生適才畫的先帝圖,交由你作那託夢之法。”
端木翠一愣,她先時與展昭爭強鬥勝,心下洋洋得意,倒將正事撇了去,此際聽到展昭所言,方才想起溫孤尾魚之事,心頭隨之一沉,面上輕快之色亦斂了不少,接過字畫展開看過,道:“公孫先生見過皇帝的爹麼,畫的像麼?”
展昭搖頭道:“聽先生所言,未曾見過。此畫是依據之前老宮人的描述所畫,應該是有八分像的。”
端木翠嘆氣道:“橫豎都是假的,能唬到皇帝便行。”
說著伸出一指,沿著字畫上真宗的輪廓徐移徐動,雙唇微微翕合,也不知念些什麼咒語,末了屈指對著畫像輕輕一彈,低聲道:“去跟你的皇兒好好說說,速速解了宣平的圍困才是。”
話音未落,那字紙如同飛灰般四下散開,箇中滑落一縷人形,依稀便是絳紅皇袍通天冠的模樣,尚未看得真切,那人形已然飄飄忽忽,穿牆而去。
此法並不耗神,端木翠卻有些鬱郁,先時關於人間冥道的落落情緒重又襲來,怔愣半晌,伸手將展昭落在桌上的書拿過,隨手一翻,卻是一本殘破的《史記。周本紀》。
端木翠心中一動,似是想到什麼,一時間卻又難以明瞭,就聽展昭從旁道:“晚間聽公孫先生說起你出身西岐,我對商周間事所知不多,便託李掌櫃的尋了這書來看。”
端木翠隨口嗯一聲,只覺心底一隅某個答案呼之欲出,偏又觸之不及,沒來由的心急,因想著:到底是什麼,到底是什麼來?
展昭見端木翠不答,笑了笑又道:“遠年舊事,多虧有了典籍記載,否則今人去哪裡知道……”
話音未落,就聽端木翠失聲道:“我明白了!難怪溫孤尾魚可以開啟人間冥道,他在瀛洲看管上古典籍,每日擁卷自坐,有什麼是他不知道的?”
如此一想,茅塞頓開,先前想不明白的事情,直如春水融冰,一一消釋開來,正心潮起伏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