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讓自己打傘,下意識握緊手中油傘,只是點頭,見展昭走遠,忍不住出聲道:“展大人。”
展昭停下步子,就見紅鸞急步過來,咬了咬嘴唇,低聲道:“展大人,如果可能的話,不要再與細花流起衝突……開封府決討不了好去的。”
展昭心中一凜,眉目間漸現犀利,道:“紅鸞姑娘,你的意思是……”
紅鸞向周遭看了一看,現出侷促之色來,低聲道:“我也不好多說,溫孤公子他……總之,展大人,你小心便是。”
說完,也不待展昭回答,快步向巷中去了。
展昭思忖了片刻,本待原路返回開封府,走了一兩步,忽的折返向西。
算起來,也該去端木草廬看看了。
當初,端木翠前往魯地尋找易牙留下的鍋,臨走時說:“展昭,幫我看著點家,沒事過來看看。”
這是端木翠囑託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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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孤尾魚臥房的燈還亮著。
紅鸞的心沒來由的一沉,猶豫了一回,悄無聲息地退向後院。
就快跨過月亮門時,身後忽然響起了低沉的聲音:“怎麼,就這麼怕我麼?”
紅鸞僵在當地,良久才緩緩回過頭來,溫孤尾魚正站在臥房門口,遠遠地看著她。
臥房的燭光暈著微黃,將溫孤尾魚全身踱上了一層柔和的瑩潤。
“門主,”紅鸞的聲音有些微的失措和張皇,“我以為這麼晚了,門主已經睡了。”
“是麼?”溫孤尾魚面無表情,轉身退回了臥房。
門卻沒有關上。
燭光下,溫孤尾魚正用絲帛細細地擦拭焦尾琴,案上供著的檀香餘煙嫋嫋,純香滿室。
紅鸞立於門側,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良久,溫孤尾魚抬起頭來,向紅鸞道:“過來,之前教你的那首竹溪曲,彈與我聽。”
紅鸞囁嚅道:“我……我彈得不熟。”
“那便多彈幾次好了。”
琴音起,纖指撥朱弦。
其實這首曲子,紅鸞早已彈得很熟。
明月、竹林、溪水潺潺,清音弦上起,幽然忘古今。
溫孤尾魚微微闔目,似乎已然沉醉於曲中。
燭光下,溫孤尾魚俊美卻略嫌蒼白的臉龐之上現出難得一見的柔和來,也只有在他閉上眼睛的時候,會給人以這種錯覺——紅鸞很怕看到溫孤尾魚的眼神,深邃卻不寧靜,底處湧著數不盡的暗流與陰蟄。
不像展昭……
是了,展昭。
紅鸞忽然恍惚起來。
展昭的眼睛永遠是那麼澄澈而清亮,就算是在這樣悽風冷雨的夜裡,他也是那樣的溫暖,只消看你一眼,心中的河冰都會消融……
手上一顫,琴音已亂。
溫孤尾魚驀地睜開眼睛,目光中盡是森冷之意。
周身漸漸泛起寒意,似乎直刺骨髓,紅鸞的腦中一片空白。
恍惚中,溫孤尾魚的手已經撫摩上她的發,順著她的面龐,直至脖頸。
“你在想什麼?”
“沒……沒有。”紅鸞微顫的聲音幾不可聞。
溫孤尾魚微微一笑,手上忽的用力,已經紅鸞整個帶至懷中。
紅鸞的心幾乎都要跳出來,瑟縮著,卻又不敢掙扎。
溫孤尾魚慢慢湊近紅鸞的耳邊,低聲耳語道:“我要你明白,你只是一個精怪……瀛洲不會在意精怪的生死,端木翠馭使的精怪全部被我打散了魂魄,你若想飛灰湮滅……”
“沒有,我不敢。”
“不敢就最好了,最好也不要三心二意。”
“我明白。”
“你明白?”溫孤尾魚譏誚一笑,伸手勾起紅鸞的下巴,“你明白什麼?”
“我不會違逆門主的意思,門主要我做什麼,我便做什麼。”
“要你做什麼你便做什麼?”溫孤尾魚似乎並不相信,“我說什麼你便做什麼?”
“是。”
“不會違抗?”
“不會。”
“若我要你陪我呢?”
紅鸞瑟縮了一下,顫聲道:“要我做什麼,我便做什麼。”
溫孤尾魚的眼底漸漸露出悲哀的神色來,慢慢站起身道:“你跟了端木翠這麼久,竟連她一分的性子都沒有學到。”低首看著紅鸞,眼中忽然現出煞氣來,抬起腳來,重重踢向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