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瀾,煉五色石補天,又剖心瀝膽封印了冥道,人間始得太平。”
端木翠聽的入神:“這麼說,沉淵其實是妖怪?”
“是,世上妖怪,林林總總,有的以男子精氣為食,有的以女子美色為食,有的以人的貪婪暴戾為食,至於沉淵,它以人對逝去之事的眷念為食。”
“以人對逝去之事的眷念為食?”端木翠訝異,“那要怎麼吃?”
“沉淵有無數觸手,可以探知人內心最深處的眷念,倘若這眷念足夠深厚,沉淵便可以以此搭建出幻境,幻境種種栩栩如生,一旦沉溺其中,根本分不清虛幻真假。”
“那也不對啊,”端木翠若有所思,“大哥,譬如我很想孃親,倘若沉淵找上了我,讓我進入了幻境,那我豈不是會變成幼時形態?即便我眷念那時情形,但我心裡還是知道我是西岐戰將的啊。”
楊戩點頭:“這就是沉淵的惡毒之處,在進入幻境之後,你的清明意識會被封閉,殘留的只是你幼時記憶,你根本不會記得後來當了戰將,也不會記得認識了我或是轂閶。”
端木翠愣住:“那就是說我永遠都不會醒了?”
楊戩沉吟:“除非……你進入沉淵之時,有人為了尋你歸來,進入你的幻境,譬如你入沉淵之後,我去找你回來,你的幼時自然不可能有我的存在,我的出現本身就是對沉淵的一種衝擊,倘若你與我接觸日久,記憶日深,或者可以記起什麼也未可知。”
“若是記起來了會怎樣?”端木翠緊張。
“沒那麼容易記起,倘若你的清明意識甦醒,沉淵必然竭盡所能,花言巧語,哄騙你再度睡去。而且……”
“而且怎樣?”端木翠追問。
“而且,就算你的清明意識甦醒了,你也出不了沉淵。”
“就是說即便我知道我已經長大了,是西岐的戰將,但是在沉淵當中,我還是那個幼時的孩童,我的清明意識控制不了我的身體,只能眼睜睜看著我以當年的形態繼續生活下去?”
“是。”
“那豈不是沒有指望了?”端木翠打了個寒噤。
“有倒是有,只是,也等同於沒有。”
“這話又怎麼說?”
“以你作例,要想出沉淵,除非那個幼時的你死去,她在死之前明確知道自己只是沉淵虛幻的人物,並且她願意讓你重新主宰你的身體。”
端木翠聽的雲裡霧裡:“一定要死麼?”
“當然,死即破,不破不立。”
“自己知道自己是假的,還要願意讓真的那個出來,還要去死……”端木翠頭大如鬥,“大哥,我聽不大懂。”
楊戩大笑:“不懂才好,沉淵深鎖冥道,與你何干?”
“可是……”端木翠揉著額角,想問什麼又記不真切,愁眉半晌,忽然冒出一句:“大哥,我們現在……不會是在沉淵吧?”
楊戩又好氣又好笑,伸手在她腦門上敲了一個爆慄:“端木,你不會是做夢做糊塗了吧,你看看我,哪裡像假的?我們怎麼會在沉淵?”
想了想又大笑:“若是在沉淵,對你倒好。”
“為什麼?”
楊戩忍住笑,一本正經:“若是在沉淵,你能甦醒,那麼下一刻,你身上的傷也就不治而愈了。幻境中的傷害亦是虛幻,甦醒之後如風過無痕。端木,你要不要試試看?你現在抹了脖子,沒準甦醒之後,一點傷都沒有,跳的比誰都快……”
端木翠大怒:“才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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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光已現,展昭在校場外圍時停時走,演武的兵衛已陸續散去,只留三三兩兩之人還在互相切磋。
晨時的空氣尚顯清冷,展昭一襲藍衣,迎風翻起,竟不覺半分寒意。
一夜混沌,腦中雜亂攪嚷,額角跳突疼痛不止,心中卻前所未有的踏實平靜。
昨夜他親耳聽她說,記得宣平。
記憶沿著宣平延伸開去,冥道、信蝶、公孫先生、開封府、包大人……諸多親切印記,自進入沉淵之後,宛如潮過瀝沙,平展無痕,如今終於一一凸起,漸漸清晰,一如在腳下鋪開一條返鄉之路。
展昭的雙目有些許溫熱。
不知道公孫先生他們都怎麼樣了,大人在府中可好,溫孤尾魚曾言說,沉淵的時間遠遠慢過冥道,那麼對他們而言,自己並沒有離開很久,或者只是盞茶功夫。但是對自己來說,沉淵種種,實在度日如年。
好在,一切皆可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