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會不知道呢?”旗穆衣羅關切之中不免帶三分好奇,“展大哥,若是有事,說出來也許會舒服些。”
展昭不語,沉默半晌,忽的開口:“旗穆姑娘,若是你有一個朋友,原本交情甚深,後因變故天各一方。終能得見之日,她卻與往日判若兩人,你心下作何想法?”
旗穆衣羅有些不解:“展大哥,你口中的判若兩人,指的是……她對你不復往日情分?”
黑暗中,展昭的身形不易察覺的一震:“我指的是,她似乎從來就不曾與你認識過。”
旗穆衣羅心下已猜得七八分準,微微笑道:“展大哥,你與她分離多久了?”
若說才分離片刻,未免失之偏頗,因此上,展昭語焉不詳:“很……很久了。”
旗穆衣羅嘆了口氣:“展大哥,人是會變的。”
“變到與自己的舊交形同陌路?”
“或許她不想認你,又或許今時今日,你們的地位天差地別,她不想讓你打擾她現在的生活。”
“她不是這樣的人。”展昭微笑,“旗穆姑娘,你終究是不明白。”
旗穆衣羅愣了愣,垂下頭去,忽的想到什麼,又很快抬起頭來:“又或許,你後來見到的,根本不是她,只是和她模樣相似的人罷了。”
“我也是這麼想。”旁觀者的想法與自己不謀而合,展昭竟沒來由地有幾分欣慰。
“又或者……”旗穆衣羅的確想法多多,“她根本是忘記你了。”
“忘記?”展昭顯然不曾想到此節,“怎麼可能忘記?”
“那也說不清啊,”旗穆衣羅倒並非信口開河,“我記得我小的時候,有一天半夜,爹爹突然從外頭帶回來一個奄奄一息的男子,說是自己的舊交,那人渾身是傷,爹說是被剪徑的強人擄去,受了不少罪。好不容易救活轉來,那人卻不認識爹爹了,以前的事情也通通都不記得了——展大哥,這不是忘記是什麼?”
展昭不說話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旗穆衣羅聽到展昭壓的極低的喃喃聲:“忘記?真的是……忘記了?”
好吧,究竟是你找錯了人還是你要找的人把你給忘了,展護衛,我想說,你得糾結一陣子了,
至少,今晚上,你是甭想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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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夜漫長卻又飛快,日頭高起之時,又有一隊兵衛下獄來提展昭,奇的是:今次他們的態度比之前日,非但好的多,簡直是可稱得上是恭敬了。
原以為要有刑訊,沒想到卻被引至一方乾淨素雅的軍帳之內,且不說案几傢什臥榻衾裘一應俱全,帳中竟早有位隨營的大夫候著了,手邊摞著大堆草藥,正埋頭在藥缽間搗杵,見展昭進來,分外客氣:“公子且稍坐,這便給你敷傷。”
一日夜間,如履天壤,展昭不動聲色,亦不置一詞,單看他們又有何佈置。只是仍忍不住要想:莫非是端木從旁安排?
正敷藥時,忽有人掀簾進來,未見其面,已聞其聲:“大夫,他怎麼樣?”
來的竟是阿彌。
展昭一怔而起,忽的意識到自己衣衫半掩,不覺有些許赧然,下意識將衣襟整了整。阿彌倒是渾不在意:少時部落征戰,部落裡的青壯勇士精赤身體僅圍獸皮者也不在少數,司空見慣習以為常,哪會拘泥於此?只是展昭這一整,倒是提醒了阿彌,她忍不住道:“你的衣裳裝扮看起來眼生的很,你是哪裡人?”
展昭一來不欲隱瞞,二來也無此必要,當下實話實說:“常州武進。”
“常州……武進……”阿彌蹙眉,“那是哪裡?在岐山的哪個方向?”
展昭雖對周武時事所知不多,但“鳳鳴岐山”的典故多少還是聽過的,略略思忖,答道:“岐山去往東南,路途遙遠,幾近海濱。”
阿彌沉吟片時,忽的展顏一笑:“難怪你的打扮有些怪,岐山去往東南,想來你是東夷人。武王向四方發下檄書,要合蠻夷部落之力共平商紂。你可是應檄書而來?”
冷不丁居然成了夷人了……
不過殷商之際,王土不展,王土之外,俱稱蠻夷,這麼一想,倒也不難接受。只是“應檄書而來”此話,又當如何作答?
阿彌卻也不是當真要他回答,想了想又問:“你叫什麼名字?”
“展昭。”
“展……昭……”阿彌自言自語,“想來你是東夷展部落的族人,我是沒聽過,不過姑娘多半知道。”
“姑娘?”一時半